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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江川先是一愣，知晓那可是个烟花之地，莫不是宋小姐初来乍到被人骗了去，不由得眉心一皱，垂目想了片刻，若是真的被人骗了去，寻个寻常的客栈住下难保人家找上门，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岂非羊落虎口？

&ldo;在下在衙门附近不远有座小宅子，若是宋小姐不嫌弃，可以凑合几日……&rdo;

&ldo;真的吗？可以吗？&rdo;宋安宁抬头看着他又惊又喜，而后又小心翼翼地加一句，&ldo;……租金贵吗？&rdo;

第10章天生我材必有用，你有

自江川与陆大人回禀了昨夜剿匪之事，这日陆天鹤着一身常服，背着手在书房中走来走去，越听眉头皱的越紧，直到听闻那落荒而逃的女匪中了一箭后生死不明，才稍稍松了口气。

&ldo;既追上了，为何又将人放走。&rdo;

江川低眉凝神片刻，应据实回答陆轻舟途中对那女匪以命相护，却又如鲠在喉说不出口，于是含糊其辞地换了个说法：&ldo;回大人，山路崎岖而隐蔽，我等不及山匪熟悉山中的情形，怕中了圈套，小人念在山匪已经出了海宁的管辖，于是没有继续追。&rdo;

陆天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事从权宜，轻舟的性命才是最要紧，江川所为也没什么错处。

此时门外一个衙役隔着一道木门通报：&ldo;大人，少爷来了。&rdo;

&ldo;让他进来。&rdo;陆天鹤款步绕到桌前坐下。

江川识趣地抱拳告退，得允后转身跨出了书房，正好与陆轻舟擦肩而过，陆轻舟看着他神色淡漠的模样给自己揖了个礼，更无二话。

&ldo;见过父亲，孩儿不孝，几日未给父亲请安。&rdo;陆轻舟才换了一身衣裳，鸦青的窄袖袍衫看着十分干练，到了陆天鹤面前行了礼。

方才看着江川出去，心中想着自己挡在马队前的事情十有八九已经被父亲知道了，但他心中还念着招安之事，打算趁父亲提起之时一并吐口。

不料陆天鹤抬眸看了他一眼，&ldo;几日未见，瘦了些。&rdo;

陆轻舟稍稍一愣，点头答道，&ldo;哦，孩儿这些日子在庆平寨里，权当是历练了。&rdo;

&ldo;你能看作是历练就好，殊不知此事传扬下去，百姓只说为父的这个县令无能。&rdo;陆天鹤轻叹了一口气，殚精竭虑了这些时日，好在自己的独子平安无恙。

&ldo;不过你放心，靶子山匪作恶多端，竟敢欺辱到为父头上，我已命人去张榜，你既与他们相处过，正好画几幅山匪的画像，与通缉令一并送去……&rdo;

陆轻舟才放下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他才答应过余小尾的事情，倘若张榜通缉，那岂非言而无信？

陆轻舟并不离去，而是老老实实道，&ldo;父亲三思，孩儿以为此事不妥。&rdo;

&ldo;嗯？&rdo;

这几日夜不安寝，陆天鹤本来就已经浑身酸乏，懒懒地抬头看着他，&ldo;如何不妥？&rdo;

陆轻舟立于堂前，心里准备了一箩筐的话打算全部说出来。

&ldo;这几日孩儿被困在庆平寨中，与山匪同食同住，听闻了不少奇闻异事。这些人本就是良民，大多因为状告无门而走投无路，故而孩儿以为其根源在官不在匪，若父亲将其通缉赶尽杀绝，只怕物议沸腾。&rdo;

陆天鹤虽不打断，可是脸上的表情已不好看。

他想起那日二狗说起余家之事，&ldo;父亲可知道余家贩盐一案？&rdo;

&ldo;余家？&rdo;陆天鹤一掌按在桌上，眯起眼睛，&ldo;你是说，余家也上山当了匪？&rdo;

陆轻舟迟疑了片刻，没有回答是与不是，只坦言道：&ldo;余家因牵涉到朝廷的禁令之中而蒙冤，逼得走投无路，此乃官逼民反，倘若父亲给他们一个从善的机会，改剿匪为招安，岂非为民造福？&rdo;

陆轻舟见陆天鹤脸色铁青，丝毫听不进去自己的话，于是敛袍屈膝而跪恳求道：&ldo;请父亲收回通缉令，请旨招安，方为良策！&rdo;

&ldo;够了！上一趟匪窝，竟开始同情这些人了！&rdo;陆天鹤厉声喝止了陆轻舟的话，&ldo;倘若人人含冤都上山当土匪，哪还有王法？你这些年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rdo;

陆轻舟并不退让，信言辩道：&ldo;尧、舜帅天下以仁，而民从之。&rdo;

&ldo;你竟自诩为君？这是大逆不道！&rdo;陆天鹤气的鼻子都要冒烟了。

陆天鹤虽是个读书人，自诩清高之流，但也知道君臣父子之礼，海禁乃是陛下的圣意，为防敌国宵小之徒而不得不为之，大势之下固然有人受委屈，可即便如此，奉陛下之命为忠君，行剿匪之令为利民，在其位而谋其事，何错之有？

&ldo;当不义，则子不可以不争于父，臣不可以不争于君。&rdo;陆轻舟言之真切，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什么不妥之处，眼看着父亲愤而起身大步走到自己跟前来，抬手要扇他一个大耳刮，竟抬起眼睛毫不避讳地看着他。

&ldo;父亲可知，您所谓之恶匪，三日内清剿寨中寻香之事，五日内整肃风气，此等人才若能为朝廷所用，岂非是天大的好事？如今山下百姓无不叫好，父亲此番将他们赶出了靶子山，山下百姓正骂着您呢！&rdo;

陆天鹤抬着的掌半天没有落下，怒目圆睁，青筋暴起，恨不得没有这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