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船在海上航行了百里,西边的晚霞渐渐褪去,只剩下夜幕降临,还有无尽的海浪和风声在耳畔作响,数十艘战舰照着既定的方向进发,好在今晚的海风不大,战舰行驶的速度并不算慢。
余小尾腰间陪着短刀,走在甲板上,就像走在平地上似的,数年前她就曾跟着爹爹出海,所以练就了这一身行走在船上如履平地的本事,且从小苦练的双刀也最适合在海上与水匪作战,于是丝毫没有怯意,反倒像在自己家中似的。
她立在船舷一侧,眯着眼朝墨色的海面上望去,远处有一座漆黑陡峭的山形崖岛,大约就是鬼崖岛了。
&ldo;将军,兄弟们都备下了。&rdo;
余小尾未应声,待距离近些,她大致判断了那岛上的地势,除去陡峭的山崖作为屏障,以北的平坦地势被密林包围,似乎是最适宜居住之地,于是抬手接过身边兵士奉上的弓箭,一鼓作气将弓拉满,射了出去‐‐
箭矢夹风而过,安静地落在了海中,余小尾淡淡道,&ldo;不急,再近些。&rdo;
&ldo;嗖‐‐&rdo;
余小尾猛地转头,暗夜中的箭矢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她身边的桅杆上,意识到局势与她想象中的大相径庭,甲板上的兄弟们都乱了阵脚,余小尾方才意识到,敌军,竟然出现在他们的正后方!
&ldo;调转船头!快!&rdo;余小尾飞快地跑到夹板的另一侧,命令将士们准备迎战,她眯着眼睛朝夜色中望去,果然在那漆黑的海面上,隐隐可见火光!
&ldo;将军!&rdo;甲板上另一侧的将士高喊道,&ldo;咱们被包围了!&rdo;
余小尾放眼望向四周,他说的不错,果然已有船只将他们团团围住,只待他们进了埋伏扎进口袋,眼下只怕来不及撤退,如若应对不力,只怕要全军覆没。
这是……怎么回事?
&ldo;将军!咱们怎么办!&rdo;
余小尾咬了咬牙,&ldo;无妨!看样子鬼崖岛顷其战力打算围剿我们,只要咱们撑到云台军的支援一到,就能突围!&rdo;
&ldo;可是‐‐&rdo;
&ldo;炮仗备好了么?&rdo;余小尾鹰一样的眼神在那些越来越近的战船之间游走,估摸着自己的战力,&ldo;对方来了多少?&rdo;
马越迟疑片刻,&ldo;看着至少是咱们的两倍不止……将军,若放手一搏,咱们能撑两个时辰。&rdo;
&ldo;好,给左翼的兄弟们发信号,两个时辰,务必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rdo;
&ldo;是,那炮仗呢?咱们还放不放?&rdo;
&ldo;放!当然放!难道留着炸船吗?&rdo;余小尾眼看着那船只越来越近,遂扔下弓箭,拔出腰间的双刀,待到事先准备好的炮仗随着箭矢逆风而去,眼中闪烁着斗志,喊道,&ldo;兄弟们!云台的百姓就靠咱们了!抄家伙,给我上!&rdo;
遥远的海面上,炮仗声噼啪作响,炸的沿岸渔家纷纷出了自家门张望,远在北凉大营中,一个少年驾马疾驰而来,到了营前飞身下马,因没站稳而摔在了地上,他不顾身上的泥污翻身而起,一路跑着奔向陆轻舟所在的营长之中。
此人气喘吁吁,已有好几日不见踪影,正是赵霸天前几日派去丽舟城打听消息的二狗子。
&ldo;稀饭兄弟!……稀饭!大事不好了!&rdo;二狗子顾不得什么礼数,上气不接下气地来到帐前,此时蒋尚卿已经推着陆轻舟迎上来,见他满脸通红,连话都说不清楚,可见这一路跑回来怕是没歇过一口气。
&ldo;怎么回事?海上出事了?&rdo;
二狗子双手撑着膝盖大喘气,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头,&ldo;不是海上,我从渔家村得了消息,说那股水匪根本就不是从鬼崖岛来的,应当是宁琊国派的水军,或是别的什么来头,已经有好几个月没劫略过渔船了。&rdo;
陆轻舟听着正觉得困惑,&ldo;不是鬼崖岛,那‐‐&rdo;
&ldo;鬼崖岛是有水匪不假,但都是杀人劫财的家伙,而这些人不同,据说是从北边而来,只劫船不杀人,甚至扣下货物就走,个个身手了得,更像是江湖上的人。&rdo;二狗子把他得来的消息说完,继续说,&ldo;听闻大当……将军出海那日,渔家村的人看见北边的那些水匪迅速集结,如今已有战舰近百,这么大的阵势,绝不是寻常水匪,而是……&rdo;
&ldo;‐‐宁琊水军。&rdo;陆轻舟心中一沉,他总算是明白这些日子他提心吊胆,其中症结原来是在这里,宁琊水军明着拌作水匪挑衅,引诱云台军在陛下的压力下不得不出兵剿水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后者迅速反击围攻打击水匪的云台军。
若他们的计划得逞,那么宁琊与云台之间再无云台军作为屏障,宁琊国趁势攻入封霄长驱直入,也不是天方夜谭了。
陆轻舟心中一时捏紧,深吸了一口气渐渐放松下来,沉声道,&ldo;好在大将军已派出增援,小尾也不算孤立无援……&rdo;
&ldo;问题就在这儿啊!&rdo;二狗子急的声音都高了,&ldo;我回来的路上照霸哥的话去大将军府看了,打听到大将军根本就没有派兵增援的意思,许是宋大将军以为我们大当家的是凤府的人,有意挤兑,正打算借着此事治她的罪呢!&rdo;
&ldo;什么?!消息可靠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