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不见,阿照的脸生动如昔,只是眉间印了道皱褶,似乎相思已经深刻入骨。谢开言轻轻拈住他的衣袖,摆了摆,说道:&ldo;别担心,我很好。&rdo;
谢照摸出一方布帕,掀开四角,露出三块温热的糕点。谢开言拾起糕点,在他的注视之下一一吃掉,如同十年之前。
&ldo;狄容那边怎么样了?&rdo;
谢照拍拍她的后脑,皱眉说:&ldo;吃东西的时候别讲话。&rdo;
谢开言咽下最后一口糕点,紧紧看着谢照抿住的唇,打算再开口询问。谢照微微一笑,突然从树后拿出一盏竹筒,揭开布塞,递到她跟前。&ldo;喝吧。&rdo;
沙丘上顿时氤氲着一股甜香气味,带了一点淡淡的茶花雅馨。谢开言嗅了嗅,赞叹说道:&ldo;你还是像十年前那样会变戏法……&rdo;一
边含糊着喝下奶苏。
谢照替她擦净嘴角,将她拉到树后避风处,抬起胳膊撑在树干上,低头说道:&ldo;现在可以问话了。&rdo;
☆、相会(下)
两人一问一答,互相交待了几日来各自的动静。谢照越靠越近,谢开言的耳角升起一抹红晕,他低声笑了笑,拉开了一点距离,也让自己更能顺便地说下去。
&ldo;我能走过流沙原来到这个沙丘上,就能证明狄容已经修好了浮桥。他们在整装队伍,不出半日就会攻过来。据亲信传报,大头领动了脾气,将多年攒下的铜弩车拖了出来,打算押住头阵。&rdo;
谢开言连忙打断谢照的话,关切地问:&ldo;你怎么样?&rdo;
谢照笑了笑:&ldo;你不是早就算好我的下场了?&rdo;
谢开言抿嘴,耳尖再次浮现淡淡红色,漆黑的眼睫刷下来,应和一张雪白的素颜,模样显得温文乖巧。谢照垂眸看她,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温软的唇已经落在她的耳尖上,引得那抹淡红更深沉了些。
谢开言惊醒过来,退开了一步,哑声说道:&ldo;为了保护我们自己的势力,委屈你了。&rdo;
她说的委屈并非客套,实则确有其事。
阿照隐身在狄容部落中,十年来培植出自己的亲信力量,多达四千人。他们整编为轻骑军,攻城掠地来去如风,平时唯谢郎马首是瞻,在北疆逐渐闯开了名气。既然带有行军之风,能力又不差于任何一支正规军,轻骑兵落糙在狄容里,的确有屈才之嫌。阿照蹉跎十年岁月,本想带着他们退向外域,远赴更深更广的天地。恰逢谢开言来到狄容,与他相认,面授各种机宜,他的前途从此明朗了起来,再也没有暗沉沉的雾障横亘在心中。
第一步,谢开言需要阿照不着痕迹地触怒大头领,与狄容逐渐脱离势力。阿照依言行事,放走句狐及众多女奴,招致大头领的嫌恶,随后的连城镇夜袭,大头领自然只出自己的嫡亲队伍。
第二步,夜袭那晚谢照暗助子弟兵,用箭驱赶六百骑兵上浮桥,将大头领的嫡亲一派杀了干净,大头领折了前锋军,果然怀疑夜出的谢郎一族做过手脚,曾口出恶言,将他们驱赶出了峡谷。谢照顺势退出狄容,振臂一呼,带走三千死忠,驻扎在北方村落里。
第三步,就是即将到来的对战,谢开言有意保存轻骑势力,不使他们孤身涉险,不使他们暴露在华朝边防线上,引起边防军营的警觉,她悉心吩咐谢照,请他带着部众安置下来,多则一月之后,便能和盖家军汇合。彼时,他们能真正形成第一股谢族力量,或许能留在连城镇,以图后来的发展。
说到立足之地,盖大、谢照都提到了隐患,心里没有谢开言那样稳定。&ldo;连城镇是块宝地,处在可攻可守的边境线上,你认为太子沉渊会放过它吗?&rdo;
谢开
言想得很通透,耐心说道:&ldo;叶沉渊当然不会放过连城镇,之所以未发兵攻打关外,是因为他忌惮两件事情。一是关外地形多变,流沙原暗藏杀机,他的骑兵和箭卫难以辨认路径,即使能够来到狄容藏身的峡谷里,军队又无法发挥阵地战的威力,所以他迟迟不动这方地。二是连城镇处在华朝境外,属于多方流民的混杂之所,在叶沉渊派出特使前,连城镇已经臣服于狄容,自行发展成一股势力。华朝如果发兵硬攻,连城镇伙同狄容扑杀过来,战火势必蔓延到边防兵营和巴图镇,这样就会打乱华朝边界的安宁,甚至能引起北理的窥视。所以我推测,叶沉渊一定会使用怀柔政策招抚连城镇,分化狄容与连城的联盟势力,果然,卓王孙以特使身份来到连城镇,时机出现得刚刚好。当盖大哥假借马场主口吻提出免征课税、独立管制的要求时,卓王孙请示叶沉渊,不出三日便首肯了。这些都能预见叶沉渊的野心。&rdo;
盖大用一阵时间慢慢消化了这段说辞,想明白了一些联系,极为震惊地问道:&ldo;谢姑娘是说‐‐卓公子来连城镇,不是讨要彩礼那么简单?&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