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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第1页）

&ldo;妙啊！&rdo;普罗霍尔大声赞道。

&ldo;现在是一个卡尔金斯克的准尉在骑这匹马，&rdo;卢克里哑从容不迫地讲着。&ldo;他答应，只要老爷一回来‐‐立刻就把马送回来。就这样，他们把所有的马都牵走啦，只剩下了那匹叫&lso;神箭&rso;的快马，是&lso;模范&rso;和&lso;未婚妻&rso;交配生的。因为它正在怀着驹儿，所以没有人要它。不久前它生小驹啦，萨什卡爷爷那么喜爱这匹小马驹儿，喜爱得简直没法说啦！他抱着它，用芦管喂它吃奶和喝一种什么草汁，为的是叫它的腿长得结实。可是倒霉事情来啦……三天后，傍晚的时候，来了三个骑马的人。萨什卡爷爷正在花园里割草。他们向他大声喊叫：&lso;老混蛋，到这儿来！&rso;他扔下镰刀走过去，向他们问候，可是他们连看也不看他，一面喝着牛奶，一面问他：&lso;有马吗？&rso;他说：&lso;有一匹，不过这匹马不适合你们打仗用：是匹骡马，正在奶着小马驹儿呢。&rso;他们当中顶凶狠的一个家伙大叫道：&lso;你懂什么！快把骡马牵来，老鬼！我的马脊背磨伤啦，我要换匹马骑！&rso;他本应当服从命令，别袒护这匹骡马就好啦，可是他，你是知道的，是个脾气大的老头子……有时候对老爷都不买账。大概，你还记得吧？&rdo;

&ldo;他怎么啦，就是没有给？&rdo;普罗霍尔插嘴问。

&ldo;哼，他怎么敢说不给呢？只是对他们说：&lso;在你们以前，来过很多骑兵，把所有的马都牵走啦，可是都怜惜这匹马，你们怎么就……&rso;这些家伙一下子都站了起来，哇啦哇啦地大声嚷：&lso;啊，你这个地主的奴才，你是要把它留给地主吗？！&rso;唉，他们把他拉开……其中一个把骡马牵出来，开始备鞍子，小驹儿却钻到骡马身下去吃奶。这时候老人央告他们说：&rdo;行行好吧，别牵走它&lso;不然，小马驹儿怎么办？&ldo;&rso;这好办！&lso;另外一个人说，井把小马驹儿从骤个身边赶开，从肩膀上摘下步枪，给了它一枪。我的眼泪立刻就涌了出来……我跑过去，央告他们，抓住老人，想把他领走，别闹出事来，可是他一见小马驹儿‐‐气得胡子直哆嗦，脸变得像墙一样煞白，大骂：&rso;既然是这样，那你就把我也打死吧，狗崽子！&rdo;说完，就朝他们扑过去，抓住他们，不让这些家伙备鞍子。这一来，他们当然生气啦，就把老人打死啦。这些家伙朝他一开枪，我的魂儿就吓跑啦……现在，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应该给他做口棺材，可是老娘儿们干得了这种事儿吗？&ldo;

&ldo;给我两把铁锨和一块粗麻布，&rdo;葛利高里请求她说。

&ldo;你想把他埋了吗？&rdo;普罗霍尔问。

&ldo;是的。&rdo;

&ldo;你何必自找麻烦呢，葛利高里&iddot;潘苔莱维奇！我立刻就去叫几个哥萨克来。他们会给他做口棺材，掘个像样的坟……&rdo;

显然，普罗霍尔是不愿意干这件埋什么老头子的活儿，但是葛利高里坚决拒绝了他的建议。

&ldo;咱们自个儿挖个坟坑，把他埋了算啦。这老头子是个好人。你到花园里去，在水池边等我，我去看看死人。&rdo;

在那个长满水藻的水池边，在那棵枝叶茂盛的老白杨树下，从前萨什卡爷爷掩埋葛利高里和阿克西妮亚的小女孩儿的地方，他找到了自己最后的归宿。他俩把他那瘦小的尸体卷在一块干净的、带着发面气味的粗布里，放进土坑，用土埋上。在那个小坟头旁边又出现了一座新坟，用靴子踏得结结实实，潮湿的、新挖起的粘土闪着耀眼的崭新的亮光。

回忆弄得葛利高里心情抑郁不欢，他躺在离这个非常珍贵的小坟堆不远的草地上，久久地凝视着头顶上庄严的蔚蓝天空。风在渺无边际的高天上吹着，被太阳照得冷光闪闪的云片随风飘荡，可是在刚刚接受了那匹活蹦乱跳的小马和酒鬼萨什卡爷爷的大地上，却依然在进行着紧张、沸腾的生活：在草色青青，像碧浪一样一直涌到花园边上的草原上，旧场院篱笆旁边的野麻丛里，鹤鹤在咕咕不息地斗鸣，金花鼠在吱吱叫，野蜂嗡嗡不停，风吹着野草，沙沙作响，云雀在飘动的蜃气中歌唱，远处于涸的山涧里，有一挺机枪顽强、凶狠、暗哑地响着，显示着人类作为万物之灵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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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的顿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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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谢克列捷夫将军在一大批参谋军官和几连人的哥萨克卫队簇拥下来到维申斯克，维申斯克居民捧着面包和盐，教堂鸣钟，热烈欢迎将军。两座教堂的钟整天地响着，就像复活节那样。下游的哥萨克们骑着瘦长的、跑得疲惫不堪的顿河马，在街上跑来跑去。他们肩膀上的肩章闪着诱人的蓝光。广场上，谢克列捷夫将军下榻的那座商人家宅旁边，聚了一伙传令兵。他们一面嗑葵花子，一面跟那些从他们面前走过的、浓妆艳抹的镇上的姑娘们攀谈。

晌午时分，有三个骑马的加尔梅克士兵押着十五名被俘的红军战士来到将军的住处。他们后面跟着一辆装满乐器的、两匹马拉的大车。这些红军穿得可非同一般：灰呢裤子和同样颜色的、袖口镶着红边的上衣。一个上点几年纪的加尔梅克士兵走到这些游手好闲地站在门口的传令兵跟前，下了马，把瓷烟斗塞进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