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那天,方倍到图书馆,回程一时不察,竟回到老家,只见人去楼空,大门紧紧锁着,这才如梦初醒,她垂头回到公寓。
家具刚刚放妥,管家一身汗,正在替她整理床铺,只见客厅只有老房子玄关那般大小,她走到床边,轻轻坐下。
管家抹了抹汗,坐到她身边,”小倍——”她忽然哽咽,这叫做家道中落,四个字解释一切。
方倍问:”我妈妈呢?”
“她往日本办事。”
方倍茫然问:”你睡在什么地方?”
管家再也忍不住,她哭诉:”“我已被辞退,小倍,以后,你得照顾自己。”
方倍要过片刻才听懂,”你们都不与我住?”
管家抹干眼泪,”你母亲说你不再需要保母。”
方倍低头,”她说得对,我应当照顾自己生活起居。”
“我教你用洗衣干衣机,吸尘器在柜里,厨房有炖锅,做难汤其实很容易,我不舍得走……”
方倍问:”你有地方可去吗?”
“太太一向对我周到,五年前地方最低潮之际她助我买入一间平房。”
“啊,那我放心了。”
“她也付我丰裕的遣散费。”
方倍点点头,她忽然跳起来,”我的生活费呢?”
“你放心,司徒律师管理你的教育基金,事情并不如看起来那么坏,这一切不过是防对方抄家。”
方倍不住摇头,既有今日,何必当初。
“希望过一阵子风平浪静,太太又再叫我回来。”
方倍虽然年轻,却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我每个星期会来看你,给你处理家务。”
“不,亲爱的瓜达露比,你的责任已经完成,你不必为我担心,许多十七八岁少年留学寄宿,比我更加能干。”
“这是司徒给你的本月零用,他留下一辆小小房车给你应用。”
方倍我:”看,我这环境已经比许多人她。”
她取出笔记开始写专栏,全神贯注,做到一半口渴,抬头,才发觉置身陌生环境,她愣住半晌,突然醒悟这狭小公寓往后就是她的家,不由得悲从中来。
管家对她说:”我走了,明天再来。”
“不用再来,我不会给你开门。”
“我已配多一条门匙。”
方倍急说:”喂,我约会男伴,你闯进来,可大大不便。”
“那我事先说声不好意思。”
老好管家走了。
像那些绣像小说里的落难书生,至少她还有一个忠仆,厨房有意大利菠菜面及香浓咖啡,还有一大盘羊腿,她都替小倍想好了。
傍晚,冯乙咚咚敲门,他擒着白汁龙虾及素蛟,满脸笑容说:”赶快趁热吃,吃饱了比较不那么愁苦。”
方倍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