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从仙法时代之后诞生过两个朝代,尚和纣。
非要归根溯源,大渊宗家实则是尚朝的皇族后代,只不过苟延残喘下来,混进纣朝,被纣朝分封。实则一直卧薪尝胆,意图收回自己祖先失去的土地,堪称忍辱负重。
尚朝在纣朝之前,更加贴近于仙法时代。在末法时期,甚至进行过轰轰烈烈的,由天上神仙操纵的封神之战,堪称史诗般盛大。
既然神话盛行,尚朝自然同神神鬼鬼有着非同一般的联系。
据说在尚朝最鼎盛的时候,文武百官都是修仙大能,有大功德者皆能立地飞升,法力高深的大巫和巫祖随处可见。
后来灵气消退,仙人离开大荒,留下来的只有巫觋。
如今服务于大渊的这一支巫觋,正是当初效忠尚朝皇族的旧脉。可惜时过境迁,许多高深的巫术已经消弭于历史的长河,曾经呼风唤雨的强大威能不在,所施行最高深的巫术也不过每任帝王在位时,推算国运,算出最适合继承皇位,也是命中能够继承皇位的皇子。
这是每位皇帝在位时,最重要的仪式。
历代帝王皆是严阵以待,没有人希望自己成为亡国之君,九泉之下也无颜再见先祖。
大渊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这样的皇帝,不听太巫测算出来的皇子人选,执意妄为,非要立自己更宠爱的皇子。
这样的皇帝,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沦落到差点灭国。
于是从这任差点灭国的皇帝开始,立巫祭大典上测算出来的皇子为储,就成了大渊宗家的祖训。
然而膝下那么多皇子,很难做到不偏颇。
俗话说的好,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针对巫祭大典,大渊唯我独尊的皇帝们自然不可能如此被动。
高高的金銮殿上,先帝端坐于龙椅,声音沙哑而疲惫:“宗家先祖用无数血的经验得出,能够在巫祭大典木牌上显现金色的皇子,究竟需要具备怎样的才能。”
像是猜到后面要说的话一般,方才怀着满腔怒气闯入金銮殿内的年轻皇子浑身发抖,提着湛卢的手几乎握也要握不稳。
“被太巫推算出来的皇子,无一不是历经艰辛,饱禁磨炼。”
“必定只有经历筛选的强者,木牌上才会出现象征储君的金色。”
先帝缓缓说道:“大皇子势力强大,硬是调换了去卫国为质的人选,他不愿意去打仗,朕便给了你兵权。巫祭大典前,他联合外敌想要将你坑杀,若非调换木牌,待你的军队回来,或许早已无力回天。”
年轻的皇子睁大了眼睛。
只有他有兵权,他的皇子府最靠近皇宫。
“朕不希望看到走到手足相残。但就算朕放过你,大皇子也不会放过你,不如就此一博,同朕当初登基一样,这才派人通知你。”
巫祭大典的内容应当是绝密的,别说是安插的眼线,就算是调换木牌,也只可能有先帝和太巫知道。
就连从进皇宫这一条路走来,也没有一个人阻拦他。甚至包剿皇城的时候,本应发挥最大作用的卫戍兵也视若罔闻,不过做做样子。
“朕很欣慰,木牌没有预测错,你是最适合登上帝位的人,虽然走上了朕的老路。”
先帝枯树般纠在一起的面孔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他轻轻抚摸着自己皇子的头:“阿厉,父皇很爱你。”
“原谅朕,直到现在才告诉你。”
而今,在这个静寂的夜晚,狭窄的摘星楼里,渊帝也将手放在白衣皇子的头顶,像是一种传承:“你很小很小的时候,那么小小一团,朕就抱过你,还不小心把你摔到地上。你却没有哭,一直睁着眼睛看朕。”
那时候渊帝刚刚在战场痛失大皇子,刚出生就早夭的二皇子。就连三皇子的母妃,也难产而死。几乎一前一后,那位出身低贱的花魁也诞下了四皇子。
卫国的大军已经开到国境外,逼迫大渊交出一位质子,点名要长子。然而事实上,三皇子和四皇子几乎同时出声。
“老四的母妃抱着他来向朕求情,以死相逼,求朕不要把他送到卫国去。朕只说你以后不要后悔。”
只有他的三子。。。。。。从一出生,母妃就难产而死。
没有人护着三子,就和当初没有人护着渊帝一样。
又是一杯酒下肚,醉意更深了:“自那之后,朕就决定。若是将来你回国,定然要将你锻炼为储君,也算一种弥补。”
若是无人护着,从今往后,就由朕来。
后来宗洛回了国,其他皇子都在费尽心思夺储,只有三子,天天早起练剑。他在那里练,渊帝就在楼上看,越看越喜欢。。
不像别的皇子,每一次孝顺都将有利所图写在脸上。只有这个孩子,默默地跟在背后,将孺慕埋得很深很深,不求回报。
打仗也很好,颇有自己当初英勇,性格也恭谦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