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能再这么等下去,攻击马上就开始了,我们只能选择前进,这个位置是敌前沿肯定要落下成千上万发炮弹,哥们儿可不想死在自己人手里。
我刚要下命令,再派一组人员过去侦察,前边居然出现了人影。三个人并排着一起往回弓着腰移动。
妈的,乱弹琴,孙猛怎么这么干?居然连战斗队形都不保持,三个人象铁哥们儿喝完酒似的架在一起踉跄着往回返,一点敌情顾虑也不考虑,晃晃悠悠的快把我当场气死。
&ldo;连长,我抓了个活的。&rdo;孙猛边擦着汗,边趴在我身边,几个战士把俘虏也按在了地上。怪不得他们几乎是直着身子回来,也不在地上爬了,弄个大活人,还一路挣扎,想爬也没法爬呀,被抓的人可是不会跟你一块爬。
我心说&ldo;孙猛啊,孙猛,你尽给我出难题,抓他有什么用?除了&lso;陆空松叶&rso;那两句,咱们谁会说鸟语?这人对我们有什么价值?只能是累赘。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当场干了,可哥们儿最看不上的就是类似举动,不做了他,难道还能扛着他走?&rdo;
&ldo;连长,我没用刀,搂住脖子要下手的时候才发现是个孩子,估计也就十四五岁。&rdo;
我瞅了一眼俘虏,也不知孙猛是怎么感觉出岁数的,敌人都是小个子瘦肌旮旯的,他这是第一次见到,所以当了小孩吧?凑近一看,真他妈是个孩子,破袜子堵着嘴,两只眼睛忽闪忽闪的闪烁着极度的恐惧。
第二卷褐色土第六十四章火力急袭
恐怕连孙猛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手下留情,为什么那个关键时刻还抓个活的回来,给我出那么大的难题,估计那一刻弄死比活捉要简单得多。事后,我没有丝毫怪罪他的意思,也从来不提这件事。再后来,当我每次去见孙猛,推着轮椅上的他出去溜的时候,还是选择非常轻松的话题,都是一些很搞笑很八卦的东西,旁边人听了谁都不会以为我们上过战场打过仗杀过人。
孙猛的人生改变了,人也变了,说话非常有条理,逻辑性极强,对什么都有自己的理解,但并不选择深刻,刻意将自己的深刻化为平庸,象那些我以前最瞧不起的哲学家。我每次都把他推到河边,推到草地上,那时我们都不说话,都把目光投向那些休闲的人们和在草地上无忧无虑的孩子。
从孙猛即温柔又羡慕,即闪烁又专注,说不上什么感觉的目光中,我知道他跟我一同踏上战场之前就是一个喜欢孩子的人,我读懂了他的内心,以前并不知道。直到那时我才体会到孙猛战场上那个出乎寻常的举动,黑咕隆咚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他居然能凭瞬间的敏捷的感觉知道搂住的是一个孩子。我当时不理解他的举动,因为我们朝夕相处,知道他是一个&ldo;土匪&rdo;一般的&ldo;神兵&rdo;和&ldo;虎人加驴人&rdo;,没成想他能动了恻忍之心,这跟真是极其矛盾的性格,跟林小天对敌国女兵的&ldo;妇人之忍&rdo;有异曲同工之妙。
看来女人、孩子和战争的关联和战争的关系谁也说不清,包括复杂的人性更是说不清,我自认为熟悉了解的哥们儿弟兄都能干出出乎任何人意料的事,可见人啊是一种什么样的高级动物,弱肉强食和仁义善良恐怕都解释不了人性的内含。
确实是孩子,我离孙猛他们抓来的俘虏不超过五公分的位置仔细看了看。妈的,也就十来岁吧。可谁不是孩子?我的弟兄们也就十七、十啊。
&ldo;用绳子把他的腿脚都绑结实喽。&rdo;我小声向身边的同志下着口令。
包括孙猛在内距离我最近的战士们一边准确无误的执行着命令一边用不解的目光看着我,意思说&ldo;连长,难道要玩凌迟?&rdo;
咱哥们儿自誉为真正的军人,不会做那种龌龊的勾当,也违背我军的传统和铁一般的纪律,即使杀红了眼也不会干,何况是个孩子。至于有很多yy军文说什么我军杀俘或者津津乐道于杀了多少人等等,都是他妈内心变态的扯淡,胡说八道。
我命令两个战士把他弄到一处较为隐蔽的石头后面,象标注地雷似的用莹粉做上标记。看着被捂着嘴捆成棕子似的孩子,心说&ldo;能不能活下去就看造化了,一会这地方就得被炮火犁一遍,我们又不能带你这个累赘一同穿插,送又送不回去,向前向后或者呆在原地都得挨炮,还是在原地吧。&rdo;
&ldo;目标冲沟,按编组序列展开成梯次队形跃进!&rdo;我大声下达着命令,此时已经不用再小声了,再有十几分钟不到上级炮兵就得开始火力准备。
弟兄们迅速向前疾进,动作异常迅猛,应该是撒丫子开干,再不跑过去,恐怕己方的炮弹就会砸到头上。
&ldo;轰轰&rdo;几声近距离的炮响,炸点可是离我们只有几百米。我知道是试射,不到半分钟左右成群的炮弹就要飞过来。
&ldo;加快速度,迅速接近通路位置。&rdo;用不着我下命令,弟兄们的速度已经飞快。跑在前边的孙猛带领侦察组和后边的排障组已经接近上级即将开僻的通路边沿,那个位置是我估算出来的,跟实际位置误差有多少心里根本没数。
上级炮兵在试射了几发弹后迅速修正了弹着点,接着就是成群的炮弹飞了过来。
该怎么形容炮袭的场面呢,我一直找不到确切的描述语言。按照小说时写的那些形容词,比如&ldo;地动山摇、山崩地裂、排山蹈海、惊天动地、震耳欲聋&rdo;等等,我也只是知道和使用这些词汇,可都觉得描述的不够劲,总觉得少了什么东西,我还创造不出什么新词,场面就在脑海里浮现,咱的语言功能白话起来也是满嘴喷唾沫星子,可就是形容不好这种一辈子再也不想经历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