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非衿病了,病得很严重。
她赤脚站凉地上,寒气入侵,又被抽了一鞭子,疼痛钻心,再加上受到极大刺激,帛宁将她抱出牢房那一刻,她已经晕了过去,再也沒清醒过來。
帛宁私人医生每天都要來回三趟,后來不得不住下來,因为白非衿病不仅沒见好,反而越发严重起來。起初只是发热,后來开始发烧,烧一直不退,乏力眩晕,虚弱不堪,身体机能逐渐呈现衰退趋势。
白非衿一日醒來,头昏昏沉沉,全身乏力,一会儿被火炙烤,一会儿被冰冷冻,无时无刻不再颤抖。她缓慢地睁开眼,发现有两个人站床前,背对着她说话。
即便再糊涂,她也能听出其中一个愤怒地声音属于帛宁。
是我又做错了什么事,惹他生气了吗?既然这样,不如道个歉,和好罢。
白非衿苍白嘴唇动了动,才发现一丝丝气流都足够让她喉咙疼后背冒汗。
我嗓子怎么了?
她奇怪,诧异,想伸手去拉帛宁,却发现自己已经无力动动手指。
帛宁拎着私人医生衣领,手背上青筋暴露:“你说什么?什么叫她沒有求生意志!我t付你百万年薪不是让你说这样废话!”
急到深处,他竟摒弃了往日优雅成熟形象,像一只孤苦暴怒野兽,喷发自己怒火,掩饰心中日益浓重危机感。
私人医生吓得缩手缩脚,眼镜从鼻梁上滑下來,看起來滑稽可笑:“帛少,就算我有再高医术,白小姐执意不配合,那也无效。今天做检查已经查出白小姐血糖降至低,达到危险警告范畴,她无法进食,吃进去都吐出來了,光凭点滴是不够……”
帛宁沉着脸,咬着牙松开手,冷冷说道:“有什么办法沒有?”
私人医生很为难地沉吟了一会儿:“当务之急是先让白小姐喉咙消肿,稍微进点流食,有了食物,抵抗力就会上升,情况也许会明朗起來。”
“你不是说她喉咙已经消肿了吗?”帛宁皱眉。
私人医生叹了口气,推了推鼻梁上眼镜:“但是白小姐似乎产生幻觉,总以为自己喉咙还肿着,有重度吞咽困难,因而不肯配合进食。”
“幻觉?”
“是。我推测也许白小姐生病之前,可能感到口渴想要喝水,但是因为某些原因一直沒能喝到,还大受刺激,让喉咙痛感觉植入神经深处。如果能劝说她走出幻觉,治疗就会顺利得多。”
私人医生刚说完,帛宁就沉默了。他突然想起那天晚上白非衿醒來,眼光一直他背后茶水处流离。帛宁恍然大悟。她是因为口渴醒來,之后争吵,受到羞辱后,又见到那么血腥残酷场面……这才是病因。
随手驱走私人医生后,帛宁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过身來,发现白非衿醒了。他本來阴沉脸立刻缓和,唇角勾起:“你醒了?”
白非衿眨眼。
她沒有听清两人再说什么,只觉得耳边嗡嗡嗡,好吵,直到帛宁赶走私人医生,那烦躁感觉才散去。
帛宁坐床边,沉默良久,握住白非衿一只手:“非衿,想吃点什么吗?”
白非衿瘦厉害,不过短短几天时间,手腕就细像细细地玉骨,苍白艳。脸埋大而软枕头里,衬得那双眼睛又大又黑,深深看不到头。听见帛宁问话,眼睛里飞闪过一丝惶急,白非衿费力地举起手,指了指自己喉咙,勉强挤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