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那个字像是扯动了韩肖杰的神经,他混沌不清的脑子里浮现出自己生母最后的面容,那样苍白,那样干瘪,全身的水分都被吸干了。
而他的继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来到他的身边,做饭,洗衣,轻声细语,虽然是继母,却尽了一个母亲最大的责任,同情他,怜惜他,无怨地照顾他,即使他一直很疏离她,从不没喊她一句妈妈……他因为自己的童年,不幸的童年而隐隐地关闭了内心的一部分亲情之孔,微微抗拒她的接近。
韩肖杰睁开眼睛,一动不动,甚至也没意识到那冰凉的液体慢慢倾涌而出,滑落至下颏。
&ldo;原来,人是争不过命的。&rdo;韩肖杰低声说。
&ldo;肖杰?&rdo;金容发现韩肖杰的身子挪了挪。
&ldo;我想吃东西。&rdo;
&ldo;好好好!&rdo;金容赶紧叫人端食物上来。
楼下的菲佣听说这位准姑爷要吃东,立刻忙乎开了。
码头,一艘渡轮。
韩肖杰赶到的时候,只见那江面上映红似的,全是夕阳色。
那位中年女人正站在一行紧身黑衣男人中间,小心翼翼,面色凄惶。
韩肖杰几乎是飞奔过去,跳过一个个石砌的栏杆子。
&ldo;肖杰!肖杰!&rdo;中年女人叫起来。
韩肖杰一把将瘦弱的女人拥抱在怀里。
&ldo;肖杰……&rdo;姑母几乎是流下眼泪来。
&ldo;没事了,没事了。&rdo;韩肖杰拍拍她的背。
&ldo;肖杰,我以为见不到你了。&rdo;女人哽咽。
&ldo;没事了。&rdo;韩肖杰只是拍着她的背安慰,&ldo;没事了……
女人惊愕,她分明听到这个孩子最后说了什么,不确定似的,那个温暖明亮的叠字,那个他从未说出口的叠字,几乎是瞬间热泪盈眶,她肩膀颤抖。
金容从车上下来,快步走近停靠的渡轮前,吩咐那些黑衣男人撤退。
&ldo;对姑爷的母亲有没有什么不敬之处?&rdo;金容提声问。
&ldo;没有。&rdo;几个黑衣声齐声作答。
&ldo;算是识相。&rdo;金容笑笑。
&ldo;我们走吧。&rdo;韩肖杰搂着姑母走向那辆黑色轿车。
&ldo;肖杰。&rdo;姑母立刻抓住韩肖杰的手,&ldo;去哪里?会不会再把我们分开……
&ldo;不会了。&rdo;
韩肖杰轻轻地说,慢慢转头看那印着大片余晖的江面,那般殷红,波光粼粼,而远处,遥远处有星星般的一点点,那么远,以至于根本看不见。
鸣笛的声音最终消失。
韩肖杰回过头,垂眸,不再去看。
何家举行婚礼是广州一大爆炸性的消息,地点在最奢华的酒店,从早到晚,宾客络绎不绝,香车宝马,名流政要,甚至八卦记者,让人眼花缭乱。
水晶灯盏连成白昼似的一片,当女主角何灵援从二楼而下的时候,众人几乎是一滞,如此美艳的绝代佳人在父亲的牵扶下缓缓下楼,一袭如雪白的晚礼服衬得她的凝脂如玉。
一些记者举起相机对着佳人猛照。
当众人的眼睛挪到男主角身上是又是一惊。
韩肖杰一身墨黑西服,白领结,犀利而硬结的短发,英俊非凡的面容,古铜色的肌肤,让在场的女宾客全都脸颊绯红。
看似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韩肖杰缓缓伸出大掌,接过何灵苑戴着白色镂空蕾丝手套的手,将钻戒套进她的无名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