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名粲答:“没有。”
“最近还有空写新歌吗?你那个新专辑的录制工作开始后会很忙吧?”
“不会,写歌是我的工作,总还是能抽出时间来做的。”
“我数了数啊,从你入职到现在已经发给我了三十八首成品,我记得你一年的工作量不是才四十首吗?别给自己太大压力……”钟名粲入职才半年,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每隔几天就给马老板发一堆deo,再隔几天又会发一首成品,马老板当然知道他意欲为何,但还是劝慰道。
钟名粲说:“我没关系的,多出来的那些就算明年的业绩吧。”
马老板朗声大笑,他说:“幸好你当初来找了我啊,要是错过了你这样的人才,我可得后悔死啊!你好好干,咱们就算不抛头露面当艺人,照样可以成为大人物!还是那句话,我相信你!”
钟名粲眼睁睁看着周一航一个快捷键下去,把好不容易切好分段归了位的旋律小节又给重新拼在一起,他对电话里说一声“谢谢”,等到那头马老板心满意足地挂断电话,他一巴掌拍在周一航的手背上:“记不住快捷键就不要逞能,老老实实鼠标操作!”
周一航嘟囔一句:“还不是因为看师父平时用快捷键的样子很酷……”
钟名粲耳朵尖,当然听见了他的嘀咕,冷冷道:“你只要不犯这些低级错误,也会很酷。”
周一航沉默了,听话地收回放在键盘上的手,恶狠狠心想,只讹一顿海鲜自助还是太便宜这位凶巴巴的师父了。
近日来,偶像圈有些不太平。
网传,据“业内人士”声称,aix组合成员不和,队长陈烈不满团体行程太累,而且个人资源又多次被迫推拒,因此他向公司提出解约要求,恐怕aix面临解体危机。
姚荈刷到这条微博,扫一眼发布媒体的名字,咬了咬牙,把手机丢回了大衣口袋。
乌七八糟的流言蜚语传得正欢,可事实是,姚荈刚刚才得知陈烈的行踪,他聪明的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早就回了平京市,就躲在四环以外的某处偏僻老屋里,据说这是他自己家里的房子,待拆迁,所以平时没人住,也没多少人知道。
姚荈也是本市人,却很少会来这种老城区。她踩着路边凹凸不平的水泥砖,一点一点往前挪步,努力寻找助理告诉自己的几个附近的“标志性建筑”。
她左看右看,却一点也看不出这个老区到底有什么翻修重建的商业价值,路边是成排的五金小商店,偶尔穿插几间卖二手家具的铺子,笨重的沙发就摆在门外面,罩着一层薄塑料,好像是当成了镇店之宝,想要用它来招揽顾客,可是看那俗气的设计,就知道这家店的生意一定也不怎么样。
在一片萧瑟败旧之中,那家卖灯管的店铺便显得富丽堂皇,橘色与鹅黄色的亮光交织在一起,映衬得这间灯铺就好似幽暗森林深处的一座城堡。
助理告诉她,看到灯铺,再往右拐进到巷子里,直走五十余米,就到了陈烈所在的位置。
姚荈站在楼前的一棵银杏树下,这都已经到了五月末,按道理讲应该到了开花期,但这棵银杏树不同寻常,既无花也无叶,光秃秃的,好像是死了一样。姚荈抬头望一眼,心道,也好,省的入了秋臭气熏天。
她深吸一口气,走进黑黢黢的楼道里。
老楼虽破,但楼道里的灯却格外亮堂,灯是声控的,敏感至极,姚荈沿着楼梯磕着鞋跟慢慢往上爬,在楼里回荡出哒哒响,震得一楼到顶层的灯全亮了。
陈烈的房子住在四楼,姚荈站定门前,寻了一个方便堵住门的位置,刻意把自己暴露在猫眼前,为了今天这一刻,她还穿上了家里鞋底最硬的战靴。
她按了门铃,里面似乎并无防备,也没有问话,也没有迟疑,一阵窸窣后直接打开了门。
姚荈都还没来得及把脚卡进敞开的门缝,陈烈已经转身往回走,他说:“找来的还挺快,我以为还得再等几天。”
姚荈微微一怔,随即跟了上来,反手关上门。
陈烈仰面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脚往茶几上一搭,抱着一包薯片喀嚓喀嚓吃起来,边吃边问:“你怎么亲自来了?”
姚荈说:“请你这尊大佛,可不得我亲自来?”
陈烈笑,他的五官长得匀称,每一处都透着恰到好处的柔和,哪怕并非他本意,却也还是挡不住那些注意到他的人自甘堕落进“温柔乡”。
姚荈大概是个例外,她甚至都懒得看一眼,上前几步从他怀里抽出薯片,轻放在茶几上,说:“别忘了你还在控制体重,下半年还要回归。”
“姚姐,当偶像真的很累。”陈烈咂巴着薯片香咸的余味,手上突然空了,有些不自在,虚握一下拳头,无力的垂在身侧,他抱怨了一句。
“我知道。”姚荈抱臂站着,悄悄用余光打量着屋内,或许是因为长久不住人,尽管陈烈已经待了好几天,但却总是缺了那么一点人气儿,大件家具倒是都还在,但除了那几包零食散落在茶几上之外,客厅里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品,看来陈烈这几天过得很是潇洒,除了吃就是睡。
“您不知道。”陈烈的语气就好像在赌气的小孩子。
“是的,我不知道,”姚荈顺着说,“所以我需要你来告诉我,而不是一声不吭就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