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一件浪漫的事情解释得非常不浪漫。
而葛乔却在这现实的剖析里找回了些许安定,他摸索几下攀上钟名粲的肩膀,打一个哈欠,说:“我困了,我要去睡觉。”
“要我抱你进屋?”钟名粲笑。
葛乔懒懒道:“嗯,不能浪费了你努力锻炼的成果。”
“行吧,”钟名粲一手揽腰一手勾膝窝,轻轻松松就把他抱了起来,趿着拖鞋往里屋走去,“你还想检验一下别的成果吗?我可以……”
葛乔啧一声,打断他的卖弄调戏,眼珠滴溜溜转几下,发动起比他更不正经的腔调:“你哪来那么多提问啊,现在我在你手里,想做什么就直接做啊,问什么问,还等着我拒绝你啊?”
钟名粲乖乖闭嘴了,他从不忤逆葛乔的话,此时,听葛乔这么说,脚下一转,拐个弯朝浴室方向走去。
“走,先去洗洗。”
那日答应了钟名粲会单独带孔庆山出来散心聊聊天,葛乔第二天便约好了时间地点,他不敢拖延,一来他担心孔庆山的状态,二来他自己也知道,如果不抓紧时间定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打起退堂鼓来。
他用了好几天时间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为什么会开始害怕孔庆山。
扪心自问,他葛乔不是喜欢追忆过去的人,然而如今与孔庆山的再度交集令他不由得时时忆起往昔,他就好像是当初被推出了这个世界,封冻了四年再回来,自己还是老样子,可孔庆山已经从十七岁变为二十一岁,中间的那几年就这么蒸发了。十几岁的孩子一天换一个模样,葛乔觉得陌生,他还很不习惯。
他以为只有自己的原因。
葛乔来到了孔庆山约定的地点,是一间雅致幽静的茶餐厅,就在besare场馆的马路正对面,透过窗玻璃可以看到对面那座方方正正的庞大的蓝色铁皮集装箱,梧桐树上已经染满青绿,坐在座位上,品尝着手艺正宗的菠萝包和奶茶,悠然自得,这里的视角就好像是一个完美的观景台。
他只等了一小会儿,孔庆山就来了。
他穿着深茶色的长袖t恤,水洗蓝色牛仔裤,一双洁白无瑕的帆布鞋,黑发柔顺,拿顶帽子压着,戴了一副巨大的口罩,款款而来。
这是葛乔熟悉的模样。
“你还是很喜欢穿帆布鞋?”葛乔似乎有些尴尬过了头,找不到可以用来当做开场白的话题,于是脱口而出。
“对,”孔庆山坐在葛乔对面的位置,无意间瞟一眼窗外,又立即收回视线,他笑得开心极了,“你送我那双我怕弄脏,就放鞋柜里当收藏了,一直没敢穿。”
“鞋子不就是用来穿的吗?”葛乔也笑,“今年你想要什么?还有几天就到生日了吧?再来一双鞋?”
“别别,送点别的吧,我肯定还是舍不得穿,鞋柜又塞不下……”
距离葛乔上一次送那双鞋的时间,已经过去三年了,男孩子长得快,当时码数正正好,如今就算想穿也肯定穿不上了,可是他们两个人心照不宣,对这段跨度极长的时间差只字不提。
“我还想吃生日蛋糕。”孔庆山忽然说。
葛乔笑他:“果然还是小孩子口味。”
“我本来就是小孩子嘛!”孔庆山一撇嘴,“我比你小整整七岁呢!”
葛乔给他摆好刀叉,又捏起几张纸巾放在他面前,照顾他就像照顾亲生儿子,言语都变得宠溺起来,“对对对,你还是个小孩子呢,等吃完饭,我给你挑生日蛋糕去,你带回宿舍,和你们队友分着吃吧。”
“我不住宿舍了。”孔庆山撕一块菠萝包,塞嘴里,说,“我早就搬出来了,现在在外面住。”
“为什么不一起住了?”
“太吵,而且隐私没保障,有事出门什么的还得报备,不太方便。”
“谁给你出的房租?”葛乔知道刚出道的偶像基本没有多少钱拿,而且据他所知,孔庆山家中只有母亲,以缝制衣服营生,平京的房价贵到离谱,他哪来的钱租房住?
孔庆山呼噜呼噜喝几口奶茶,一抹嘴,理直气壮地说:“当然是我妈呀,每月三千多,不算很贵。”
葛乔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你——”
“不孝?”孔庆山仿佛猜到了葛乔要说什么,他嘿嘿一笑,“我妈说了,等我以后赚大钱了连本带利一起还给她就行,这是她未来的养老钱,我当然不能就这么坑走!”
葛乔被看穿心思,还有点别扭,他抿一口奶茶,转移了话题,“那给你买个小一点的蛋糕,你一个人吃的话,太大了吃不了,浪费。”
说到这,孔庆山抿一下嘴,忽然抬头注视着葛乔,问得一脸认真:“你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吃的那块碎了的蛋糕吗?你知道从哪里能买到吗?”
葛乔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微微一怔,想了想,摇摇头:“不知道哇,都过去那么久了,当时就没注意,现在还上哪里去找啊,说不定那家蛋糕店已经关门了呢。”
“真可惜,”孔庆山遗憾地说,“那家蛋糕真的很好吃。”
葛乔觉得他可爱,忍不住又调笑几句:“你到现在都还惦记着十六岁的生日蛋糕呢?”
“因为真的好吃嘛!”孔庆山也不羞恼,答得一派自然,“况且意义深远啊,咱们不是还有个帮派名吗?蛋糕情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