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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2页）

云止没有回答。

杯酒入喉，柳拂衣的唇色愈显得清润无瑕，他不再看云止，一个正经佛徒，怎么会与他有缘，真是笑话。转向谢倾眉，&ldo;神仙谷那位仙君，近来无恙？&rdo;

谢倾眉掩唇轻笑，&ldo;我们君侯身子不错，劳公子挂念了；倒是时时惦念着公子，这会听说公子亲到襄阳城，又怎能不尽一下地主之谊呢？&rdo;

柳拂衣柔柔一笑，眸色复杂，&ldo;孤竹君这意思，是要请客？&rdo;

&ldo;但我们君侯亦知，似公子这般人物，并非随意请得动的。&rdo;谢倾眉自怀中掏出一只小小的青布包裹，放在柳拂衣面前案上，&ldo;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公子笑纳。&rdo;

柳拂衣笑了，&ldo;神仙谷孤竹君的面子，沧海宫怎能不给？幽儿，&rdo;唤来那蒙面少女，&ldo;将这厚礼好生收起。&rdo;

这柳拂衣，随手便将神仙谷的厚礼送给一个下人，谢倾眉心中微愠，面上仍不动声色地笑着，&ldo;既是如此，神仙谷随时恭候公子大驾光临！&rdo;

&ldo;好说，好说。&rdo;柳拂衣笑容优雅，微微侧首，目光若不经意地掠过云止，又回到谢倾眉身上，&ldo;不知孤竹君还有何吩咐？&rdo;

&ldo;吩咐自然是不敢的。&rdo;谢倾眉忽然道，&ldo;小女子在路上遇到这位师父，他曾身中沧海宫阎摩罗大人的毒，说要与小女子同行来见公子，所以……&rdo;

她这话说得似真似假，云止也无可辩驳，柳拂衣的目光已审视地扫来，他合十静道：&ldo;贫僧云止，求见苏寂苏姑娘一面。&rdo;

静默。

静默许久，柳拂衣凉凉地笑了，白玉般的面容看不清深浅，&ldo;不可。&rdo;

云止微怔，&ldo;施主是说‐‐&rdo;

&ldo;不可。&rdo;柳拂衣长袖一拂，长发散在肩头，映着床头流苏，笑得愈加无羁，&ldo;苏姑娘眼下是沧海宫的罪人，正收押待命，怎可见客？&rdo;

又静默许久。

云止合十道：&ldo;贫僧求恳施主放过苏姑娘一命。&rdo;

柳拂衣愈加兴致盎然，他不知道这世上竟有如此胆肥的和尚，&ldo;你来求我放了她，你可知她犯了什么错？&rdo;

&ldo;她伤了施主。&rdo;云止静静道，&ldo;然则伤人之过，不必抵命。&rdo;

&ldo;不错，于常人而言确是不必抵命。&rdo;柳拂衣长眉一挑，&ldo;但她乃是我沧海宫之门人，门人伤及尊主，又该当何罪？&rdo;

云止还未答话，谢倾眉却突然抢了进来：&ldo;依我看，师父这显然是多虑了，以公子对苏姐姐那样的体贴，怎会害她性命？&rdo;又颇有深意地一笑，&ldo;显是疼爱她还来不及，公子您说是不是？&rdo;

柳拂衣微微向后仰倒，卧靠床栏，顾怀幽跪坐一旁给他捶腿。闻得此言，他慢慢地道：&ldo;那是自然。&rdo;

&ldo;施主。&rdo;不顾谢倾眉频频使来的眼色，云止仍是道，&ldo;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佛门广大，敢纳罪人。&rdo;

柳拂衣的眸色突然一深。周遭空气仿佛瞬间成冰，晦暗而危险。

谢倾眉的手已经扶上了剑柄，而云止仍是直直地站着。

&ldo;师父说得有理。&rdo;一字字地，他的声音温柔轻曼如飞花，&ldo;不如这样，若我有一日能站得起来，我便放下屠刀，可好？&rdo;

云止凝注着他的眼睛，简单地道了一字：&ldo;好。&rdo;

谢倾眉终于将云止拉走，回到大街上，忍不住便道：&ldo;那个苏寂，我也见过，不过是个杀人女魔头而已，你何必为了她得罪公子？&rdo;

云止仰首望天际流云，&ldo;是佛是魔，不过一念之间。&rdo;

谢倾眉冷笑：&ldo;你倒是舌灿莲花，果然连柳公子都拿你无法。&rdo;她本是想借云止身上的毒与柳拂衣闹上一闹讨个便宜，没想这傻和尚却全然不管旧怨，只一意问那苏寂的事情，差点叫神仙谷与沧海宫结下了梁子，想来好生没趣。

云止朝她行了一礼，&ldo;再谢施主汲水之恩，贫僧这便别过。&rdo;

&ldo;哎‐‐&rdo;谢倾眉还待再说，然而那宽袍大袖的人影已转身而去，倏忽没于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

仙来客栈二楼，柳拂衣坐在窗前，静静望着楼下大街上那两人分道扬镳，并不回头地道：&ldo;让梦觉去查一查这和尚的来历。&rdo;

&ldo;是。&rdo;顾怀幽应下。

&ldo;把神仙谷送的东西拿来。&rdo;

&ldo;是。&rdo;

片刻后，那青布包裹已在手。一层层剥开，现出一枝凤凰衔珠金步摇，雕工精湛，设色古雅，凤羽飘扬，光华绚丽。柳拂衣轻轻按住凤凰额上金冠，&ldo;喀&rdo;地一声，凤凰口中那一颗莹润明珠轻轻从中裂开，掉落出一团极轻极薄的纸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