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珠如玉,缓缓滑过崎岖不平的面容。
果然……这世上,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一样的自私卑劣。
便连眼前这看似有恻隐之心的男子,只怕也不会再看她第二眼吧!
她咬了咬牙,只恨自己为何在此时流露出如许懦弱,转身便走。
&ldo;姑娘!&rdo;那人却忽然掠到了她身前,&ldo;姑娘的伤,还需尽早看治。&rdo;
曲宜修的嘴已被划得歪斜,此刻便咧出了一个恐怖至极的笑,&ldo;尊驾何必管我?&rdo;
那人默了默,却是拿出了一副极好的耐心,&ldo;在下正好知道前边有一家医馆,这便带姑娘去求医。&rdo;
说完,他作了个&ldo;请&rdo;的手势,曲宜修呆了一呆,便上前与他同行。
&ldo;这位少侠……心怀慈悲,小女子……多谢了。&rdo;她低声说道。方才的惊慌渐渐平定下来,纵是毁容灭家之后,她也能找回过去那端庄沉静的姿态。
&ldo;不客气。&rdo;男子洒然摆了摆手。
&ldo;小女子……修容,还未请教少侠姓名。&rdo;她温和地道。
&ldo;燕西楼。&rdo;
男子侧头,对她毫不介怀地笑了。
到了医馆,医馆中人又是好一番咋咋呼呼,燕西楼便将刀往大夫的桌上&ldo;哐啷&rdo;一放,四下里登时便止了声息。片刻之后,医馆大堂里便只剩了他们二人和那个畏畏缩缩的大夫。
&ldo;我,我可先把丑话撂在前头,&rdo;那大夫盯着燕西楼,根本不敢去看他旁边的女子,&ldo;她脸上的伤我给止血fèng针,不至于留下伤病,但要恢复容貌,那是绝不可能!&rdo;
燕西楼朝他拱手一拜,&ldo;您尽力而为吧,拜托了。&rdo;
曲宜修看着他修竹般的侧影,目光一时静默了下去。
大夫到底也觉得她可怜,便带她去了内室fèng针。燕西楼在外间守候,手指百无聊赖地弹着刀背,外间忽然响起哄闹声,却是衙门抬尸体的队伍从门前经过,围观人群一路追了过去。
他看着那些人自得其乐的喧闹吵嚷,面色晦暗难辨。
&ldo;御琴门,三十二人。定金黄金三十两,事成黄金五百两。&rdo;
这是公子给他开的价,据说已是最实惠的了。
他还记得公子对他魅惑地轻笑,声音优雅自持:&ldo;我看你是朋友,才给了这个优惠。我的朋友不多。&rdo;
果然,黄金三十两送到扬州后,公子便动手了。
公子一向是很爱惜信誉的。他说今日要杀的人,从来没有活到过明日。
燕西楼笑了,那笑意轻飘飘的,好像天际一抹抓不住的流云,笑过之后,便一切都消散了。
他一点也不觉得高兴。
相反,从他眼中缓慢流露出的,只有寂寞与悲哀。
许久之后,曲宜修随大夫走了出来,面上已蒙了一层黑纱。脸上fèng了几百针,极其丑陋不堪,但好歹血已止住,黑纱上只露出一双澈亮的眼眸,便不似方才那般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