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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第2页）

萧弃显然没有听明白。他眨巴着一双清亮的眼，没头没脑地问道：&ldo;那你呢？你会跟我去见娘亲吗？&rdo;

萧遗一怔，片刻后，又笑了。

这一笑极是好看，带得胸腔震动，天边的日光仿佛都被他双眸统摄了进去，而泛出灿烂的光华来。

&ldo;我会永远陪着你们。&rdo;他轻轻呢喃，声音低得只有他自己能听见，&ldo;再也不离开。&rdo;

&ldo;萧遗！&rdo;赵无谋不知从何处忽然出现，手中提了一柄长剑，声音冷而尖锐，&ldo;你可见到君侯？&rdo;

&ldo;君侯？&rdo;萧遗蹙眉，&ldo;不曾。&rdo;

赵无谋突然抢上前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满目急切，&ldo;萧遗，来不及了！&rdo;

他将孩子放下，才压抑着声音道：&ldo;什么来不及了？&rdo;

赵无谋低声，&ldo;孤竹君并不曾相信我们任何人‐‐他已自己去了沧海宫！&rdo;

萧遗震惊抬头‐‐他没有想到，孤竹君竟也孤注一掷到了这样的地步！

赵无谋眉心的那颗朱砂痣便愈加地红，红得如血一般，&ldo;我要立刻过去，萧遗，你千万小心从事。&rdo;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萧遗没有拦他，也没有与他告别。

他只是在一庭空幽的丁香花雾中静立了短暂的一刻，便抬足欲行。

&ldo;喂。&rdo;幼稚童声突然在他身后颇不礼貌地喊了出来，&ldo;你要去很久吗？&rdo;

萧遗顿住步伐，没有回头看他，&ldo;你好好在这里等着你娘，知道吗？&rdo;

萧弃张望四周，怯怯地点了点头，&ldo;噢。‐‐你要去很久吗？&rdo;

这孩子的执着有时显得愚笨。萧遗心头浮起几分不耐，他却并不知道这不耐是因为他对孩子的问题根本无可奈何。

&ldo;不会很久的。&rdo;他深吸一口气，轻声道。

这一日的早晨，空气有些闷热，顾怀幽来到长秋苑时，陡然闻见一连串无休无止的咳嗽。她连忙奔进房中，柳拂衣只着一件里衣，半倚着床，以手抵唇不断咳嗽，一旁侍女手捧银盆毛巾，盆中清水里裂开一道道血丝，如大理石的纹路，渗透飘摇。

顾怀幽自侍女手中接过银盆，便让她退下了。她拿过毛巾，静静为他擦拭额上的汗水，末了执起他的手，打开他掌心，又去擦拭他掌心交融的血汗。

她没有说话。

他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长发未经梳理，散乱地披落在丝绸里衣上，泛出如珍珠般精致而脆弱的美感。他的眼睛，便藏在那墨发之后，沉默地端详着她的表情。

很多人都奉承他，说他这双眼睛能看穿世事万物。其实他知道，不能的。这世上至少有两个人他看不透，一个是萧遗，一个是她。

&ldo;幽儿，&rdo;他说，&ldo;五大门派的名册呢？&rdo;

她的手顿了顿，慢慢收了回去，将毛巾在水里浸了浸，又拧干，方抬起头道：&ldo;幽儿以为公子不需要看，所以替公子收起来了。&rdo;

&ldo;我确实不需要看。&rdo;柳拂衣令她意外地点了点头，神态是从容的，&ldo;他们有一百七十五人，以神仙谷和宋门为主力，今天傍晚酉时进攻。&rdo;

顾怀幽的脸色依旧没有变，只是嘴唇白了。

他轻轻叹息，仿佛是响在她的心上，&ldo;幽儿，你为何要这样聪明？&rdo;

她努力挤出一个惊怆的笑，&ldo;难道公子喜欢与愚笨的人为伍？&rdo;

柳拂衣摇了摇头，目光望向了别处，&ldo;下属固然还是聪明的好。可是沧海宫中，聪明的人已太多了……无谋，梦觉，小苏，哪一个不是聪明绝顶？所以当我回到房间里时……我会希望，能有一个……不那么聪明的人，安安静静地，听我说话……&rdo;

她看着他的眼神，渐渐变得嘲讽了。

他仍在疲倦地继续，拭净的嘴唇淡得没有了血色，&ldo;江湖刀光血影，可是我总不愿意在卧室里还需披挂着所有的防备……然而你，&rdo;他的话音顿了顿，&ldo;你，幽儿，却是我卧榻边最危险的一个角落。&rdo;

她轻声地道：&ldo;公子如不相信幽儿，尽可派人去查幽儿的底细‐‐&rdo;

&ldo;你以为我没有查过？&rdo;他低低地笑了，&ldo;幽儿，我知道你不是什么眼线或死间，我知道你的背景很单纯。我说你危险，不是你的身份，而是‐‐&rdo;他微微侧过头，&ldo;你的感情。&rdo;

她不说话了。

&ldo;幽儿，你爱我。&rdo;他叹息着道。

她浑身一颤。

&ldo;幽儿，你如果不是那么聪明……也许一切，就会简单许多了。&rdo;他望向她，那目光却好似穿透了她的身体，直直地望向了更远的地方，她不能到达的地方，&ldo;我要么娶了你，要么杀了你，都很简单。可是你却……&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