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听说欧小弟被女校长一怒之下炒了鱿鱼,牛子儒也曾经尝试去为他求情。无奈校长当时正在火头上,完全听不进去。现在既然校长和警局里沟通过,回来又主动说青铜人鱼雕像的事情不追究了,也许再过几天……
牛子儒望着欧小弟笑笑,安慰地说:“我会帮你和校长解释的,别心急。”
欧小弟张大嘴,呆望着牛子儒出门远去的背影:你解释啥呀,我这还啥都没说呢!
“欧小弟!”祖丽莎一声娇喝,将欧小弟震回了现实:“去买早餐。还有,捎两包卫生巾回来。要三百五十长护翼的那种,别买了三百的!”
自从跑了那趟“白血病患儿之家”后,祖丽莎对欧小弟的态度明显亲切了许多——所谓的“亲切”,也就是拿他当阿豹使唤,连“大姨妈”来了买卫生巾的事情都支使他去跑腿。
奇怪的是花园小洋房里头的所有人,包括欧小弟自己在内,似乎都觉得祖丽莎这么使唤他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见老话说的没错:“不怕生坏命,就怕改坏名”啊。谁叫你啥不好叫,偏偏要叫个“小弟”呢?
“咦,包子店关门了?”
欧小弟站在拉紧的闸门前怅然若失。回想起半年前,自己初来这座城市,被小旅店肥婆老板娘赶出来的那天早晨,对这家店新蒸出笼的包子是有多垂涎啊!欧小弟无奈地摇摇头,还是回商业街那家西饼店买出炉面包吧。
“叮叮当当”好一阵敲打声,是商业街左侧马路边,那家之前一直贴着“旺铺招租”红纸条的空店面,现在居然一大早就开工装修了。店里还有个手持短杆旱烟的老头,边吞云吐雾边默不作声地负责监工。欧小弟路过时好奇地瞄伐了两眼,立刻被老头察觉了,灰白的眉毛低压下一双锐利鹰眼直射过来。看不出这老头一把年纪,招子还挺亮的。
“贞贞,早啊!”
戴晖朗打开房间门,他刚才听到祖丽莎和欧小弟的对话,明智地选择了等祖丽莎下楼后再出现。这欧小弟也真是的,没听过帮女人买那玩意会倒霉的么?戴晖朗不以为然地暗自窃笑。
“早。”马廉贞回了声,擦身而过时忽地一皱秀气的纤眉,小手按了按胸前,脸上露出很奇怪的表情。她低头望了望胸口,不出声地下楼去了。
留下身后摸不着头脑的戴晖朗,愣怔了半天,蓦地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春天到了嘛,小萝莉——也要开始发育喽!
南方的春天就像恋爱中的女人,完全没有道理可言。早晨还阳光明媚鸟儿欢唱,中午天气却陡然一变,天空中布满灰色云团,刮起的风儿也变得阴冷,气温噌噌地直往下滑落。按照天气预报的说法,本次降温最低会达到十度,这也就是本地人俗谓的“倒春寒”了。
班上的同学不是早早收听了天气预报,就是出门前被父母叮嘱过,全带上了厚外套。只有秦明月昨天晚上回到家倒头就睡,今天早上还差点迟到了,对于这次的降温无论精神上还是物质上,都完全没准备。
此刻的秦明月已经在教职员工出入的小铁门边徘徊了好一阵子,内心踌躇着:出,还是不出?姓骆的中午在单位不回来,要回去拿外套就得趁着这时候,不然到了傍晚只会更冷,单穿便服非得感冒不可。但是自从朱蒂丝失踪事件后,校方加强了校园内的保安巡逻之余,还对学生三令五申:私自出校者,抓到记大过一次!
正在她心里七上八下,拿不定主意时,忽然听得背后有人喊了声:“秦明月!”
牛子儒快步赶过来,他留意年轻女孩的踌躇徘徊已经好一会了。
“你在这儿干吗?”
“没、没干吗。”
秦明月心虚地后退一步,咬咬牙,还是硬撑过去吧。晚上跑着去餐厅就不觉得冷了,女孩天真地想。
“我先回教室去了。”秦明月低下头,匆匆想自牛子儒身边逃离。这时候空旷的街道上刮来一阵寒风,穿过铁门栏杆,拂乱了女孩的头发和裙角。
“阿嚏!”
牛子儒闻声打量了秦明月两眼。黑色单面呢绒校服外套里,只穿了件细棉布的白衬衫,鸽灰色短裙下一双薄薄的肉色丝袜。女孩把双手夹在腋下,双腿抑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你去艺术楼下等我。”牛子儒说完,自己转身就走。
秦明月在一楼的楼梯下避风处等了几分钟,牛子儒下来了,递给她一团东西:“穿上赶紧回教室。”他简单地说了一句,紧紧身上的毛料西装外套,先回办公室去了。
秦明月展开手中那团浅褐色的东西,是件男式羊毛背心,质地轻柔保暖,不用看牌子也知道肯定是好货。背心上还带有淡淡余温,分明是牛子儒刚从身上脱下来的。
也许因为天气骤然变冷的缘故,餐厅今天生意并不好。再加上演唱台下边来了那几个小阿飞,本来吃得好好儿的几桌客人都纷纷结帐走了。店长苦着脸,眼角每隔五秒钟瞟一次那伙小阿飞,手掌在红色围裙上神经质地擦拭个不停。
“店长,他们要点歌!”侍应生捏着小纸条急步过来,眼睛同情地望向呆立于店长身畔,同样手足无措的年轻女孩。
“店长,我……我……”秦明月六神无主,急得泪花花在眼里打了两个转。
店长叹了口气,耳听着那伙小阿飞用力拍打桌子,大喊“还不出来”的叫嚣声,只好安慰秦明月:“你随便上去唱两句就好,唱完赶紧下来,躲进厨房里去。”
说完店长又给侍应生打了个手势,叫他去厨房里通知员工们小心戒备着。
女孩怯生生地勉强点了点头,接过点唱纸条,不情愿地踏上了演唱台。
“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你,没有理由没有原因……”秦明月唱的很用心,中途却几乎唱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