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刚才话筒的另一边,两个人前倨后恭,态度截然相反。那一把太过热情的声音,就好严冬时节,下水道冒出的白色热气,引诱你一脚踏空,掉进陷阱。
斯琴着个傻娘们,却没有想那么多。她从柜台拿了笔,就在老六的笔记本上,唰唰唰记下刚才的地址。
我挠了一回头,问道:&ldo;喂,你说我们下午过去不?&rdo;
&ldo;去,必须去!&rdo;,她抬起头来,脸上是不容分说的表情,&ldo;要不去的话,我那八万块怎么办?&rdo;
&ldo;呃……&rdo;我迟疑着没有表态。
斯琴激将道:&ldo;男子汉大丈夫,你不会怕了吧?&rdo;
我解释说:&ldo;不是怕,是觉得有点蹊跷。&rdo;
她哼了一声说:&ldo;我看嘛,不是有什么蹊跷,其实你就是跟老六一伙的,你根本就知道那王八蛋在哪,所以不想去找,对不对?&rdo;
这娘们胡搅蛮缠的,我给她说得头大,不耐烦道:&ldo;好好好,谁不去谁是丫环养的,去,现在就去!&rdo;
斯琴高兴得一拍手,做了个端枪的动作,大喊:&ldo;gogogo!&rdo;
我颇为意外地看她一眼,回应道:&ldo;rorthat!&rdo;
车子走滨海,再转后海,很快就到了蛇口。一路阳光灿烂,斯琴情绪高涨,从头到尾,一直在哼着小调。说实在的,她人长得精致,嗓子却太粗犷,又偏偏爱唱些哀怨婉转的情歌,杀鸡用牛刀,听得我心里难受。
不过,她的兴奋,我完全可以理解。我们要去的这家侦探社,神通广大到可以跟死人联系,那么,找老六这么一个大活人,更不在话下了。
可是,这傻娘们太傻太天真了,没有想那么多。我所担心的是,第一,对方已经声明,不再接受新的业务;第二,就算人家真的愿意帮忙,那么,要付给对方多少钱呢?
老六的那笔余款是八千块,如果当成前六后四,那么预付的是一万二,加起来刚好两万。
看斯琴这不输老六的财迷气质,别说两万,一万就要她的命了。就算我承担一半,那也还要五千……
我用眼角的余光,偷瞄了一眼,她这会儿正在用大大咧咧的腔调,唱王菀之&ldo;我真的受伤了&rdo;。看她那没心没肺的样子,活泼可爱,我实在不忍心打断。
算了,或许是我自己想太多,事情根本没那么复杂呢。
&ldo;电话响起了,你要说话了,还以为你心里对我……&rdo;她唱到一半,突然指着前方的路牌,喊道:&ldo;你看你看,蛇口新街耶!&rdo;
我点点头,顺着车道右转。这条街虽然叫新街,其实一点也不新,两边都是老旧的楼房,感觉像是改革开放之初,最早建起来的一批。
我一边开车,一边左右张望,斯琴翻看着笔记本,念叨道:&ldo;港口工业区,港口工业区在哪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