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此次,不过巧合?
阿母找人给她验身查看,证明她仍旧完璧之身。然而宋瑜始终心怀芥蒂,她终究还是被人玷污过,做不到坦然无恙地面对谢昌。她倚靠着车壁胡思乱想,面前不时浮现霍川被她砸中额角的模样,即便狼狈也面不改色。
分明是他过分在先,却让宋瑜陡升一种欺负人的罪恶感。
瞎子便了不起吗?她才一点儿不愧疚,宋瑜愤愤然想到。
车辇停在宋府门口,宋瑜打发澹衫去煎药,她则跟薄罗前去探望宋邺病情。
广霖院来往丫鬟脸色都不大好,想必才被龚夫人训罢一顿,各个面如菜色。病人照顾久了无论谁都不会好过,宋邺卧病在床好几年,丫鬟换了一批又一批,仍旧不能如意。龚夫人嫌她们毛手毛脚,不能尽心,为此不知训斥多少回。
龚夫人对宋邺一心一意,可谓十分难得。两人同住一处,两人二十多年的夫妻感情,可见深厚。
与另外两位姨娘不同,秦氏忌讳这病查不出病根,能避则避,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来探望。而许氏更是无足轻重,她在府中本就存在感不大,日日在院里闭门不出。
宋瑜走入内室见宋珏仍在,立在罗汉床旁悉心听取家主教诲。其中隐约能听到&ldo;宋琛&rdo;、&ldo;家业&rdo;几字,大抵是在交代他教导宋琛,兄弟二人和睦友善。宋珏一一听取,表情恳切,不无认真。
可惜宋琛这个不争气的,目下不知跑哪儿撒野去了,都十四岁的人了,仍旧如此不开窍。
宋珏偏头迎上宋瑜目光,弯唇诚挚道:&ldo;三妹回来了。&rdo;
宋瑜不大自在地低嗯一声,低头从他身前走到家主床前,握着他的手柔声:&ldo;我方才将郎中请来了,稍后便到,让他为耶耶治病。您称赞他是万里挑一的奇才,定能保证您痊愈。&rdo;
宋邺不忍拂她的兴,点头道了句好,&ldo;我三妹最是孝顺。&rdo;
然而段郎中何曾没有为他诊断过,偏方杂方都试了一遍,身子仍旧是这副模样,怨不得别人。他唯一心疼的便是龚夫人,若是自个儿离去后,留她一人主持大局,这些年来没能一心待她,另她吃了不少苦头。
家主握了握宋瑜手掌,&ldo;同你大兄一道退下吧,我跟你阿母有些话要说。&rdo;
宋瑜乖巧地颔首,她在父母跟前素来听话。身后是宋珏沉缓有力的脚步,因着霍川的缘故,连带着也有些怕他。
两人前后迈出门槛,宋瑜松快脚步蓦然停住,她往后一瞧欲盖弥彰:&ldo;我去小院给阿耶煎药,先行大兄一步。&rdo;
说罢提起襦裙便走上廊庑,披帛随着她动作划出一道长长弧度,远处看去仿佛青鸟一般。她步子轻盈,眨眼转出抄手游廊,往一旁小院而去。
煎药真不是个容易活,宋瑜在一旁插科打诨还好说,若真动起真格来,便招至澹衫薄罗二人一通嫌弃。
最后索性搬了个杌子在墙角晒太阳,她仰头盯着头顶苍穹,暖融融的日光洒在人身上,不一会儿便泛起瞌睡。待到澹衫唤醒她时已过去大半个时辰,薄罗手中托盘放着一碗黑褐药汁,&ldo;姑娘快别睡了,这是给家主的药。&rdo;
宋瑜困顿了揉了揉双眼,一脸惺忪迷糊,一双妙目不知所措地盯着你,简直要将人的心都看化了。
她接过薄罗递来托盘,终于清醒了些,一壁往广霖院走一壁问:&ldo;段郎中来了吗?&rdo;
薄罗点点头,规规矩矩地跟在宋瑜身后,&ldo;听说已经来了好大一会儿,目下正在给家主诊治。&rdo;
闻言宋瑜略松一口气,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
抬脚迈入正室门槛,她打眼往前面一瞧,步子陡然收住。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家中遇见霍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