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他走投无路,霍家可从未出手帮过一回,哪个不是作壁上观,事不关己?唯有一个小姑娘同情他,不时便拿偷偷攒下来的钱接济他。
霍川不止一回告诉她此事与她无关,让她不必过于自责,然而她却始终无法释然。既然是侯夫人所作所为,便与她脱不了干系,那是她的生母,她怎能不管,眼睁睁地看着她造孽。
庐阳侯这几年身体不济,再生是没可能的了,只有将主意打到他身上。
霍川忍不住冷笑,但凡他有一丁点骨气,都不该再踏入那地方一步。然而如今情况不同,霍川转念一想,忽而挑唇轻笑,意味深长。
霍菁菁抬眸恰好看到他笑模样,以为他是同意了,&ldo;阿兄何时回去?&rdo;
&ldo;三日之后。&rdo;他故意要拖到最后一日,霍川低声。
霍菁菁遗憾地叹了口气,她必须得明日回去,如此一来便不能与霍川同行,&ldo;阿兄路上小心,记得带多几个仆从。&rdo;
霍川应下,沉吟片刻才道:&ldo;明日你回去,同他说我要另外带上一人。&rdo;
霍菁菁眨了眨眼,&ldo;何人?&rdo;
这个&ldo;他&rdo;指的便是庐阳侯,霍川从不叫他父亲,盖因他实在没有资格为人父。
外头人群渐次散去,唯有天上还飘着一盏盏花神灯,璀璨生辉。车辇行在城外的小径,路途清寂,是以霍川平静无澜的声音在夜里分外突兀:&ldo;他的儿媳妇。&rdo;
霍菁菁倏忽睁大了杏眸。
庐阳侯的儿媳妇此时正在正堂承受龚夫人的苛责,规规矩矩地跪在前头低头认错,手边是一同被惩罚的宋。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无奈。
不知是哪个仆从告密,他们今晚行程被阿母得知,一待两人回来便让他们下跪,一言不发。
看得出龚夫人确实生气,并且气得不轻。宋瑜是个有眼力见儿的,察觉事态不对便瘪瘪嘴做出一副知错的模样,可怜巴巴地讨好:&ldo;阿母不要生气……我们下回再不出去了,再也不瞒着您……&rdo;
龚夫人放下茶杯,乜她一眼仍旧不动容,&ldo;三妹,你可知今晚的事被旁人看见,他们会如何说你?&rdo;
宋瑜缄默不语,能怎么说呢,来来回回就那些罪名,连个新鲜说辞都无。
不过她今晚倒也聪明一回,一到人多的地方便自觉戴上梅花面具。并且满大街都是她调制的熏香香味,旁人看见只以为谢昌跟个姑娘出行,断没有理由猜到她身上。
见她不说话,龚夫人还当她是真的悔过。
到底是捧在手心里疼的闺女,无论怎么错都不舍得打骂,她让宋瑜从地上起来,点着她额头恨铁不成钢地嗔了句:&ldo;你呀你,究竟是有没有心?&rdo;
宋瑜知她消气了,笑着贴上去撒娇:&ldo;自然有了,全在阿母和阿耶身上。&rdo;
宋琛鄙夷地觑了一眼她,此等卖身求荣的行径他才不屑,是以没人喊他起来,他一直在地上跪着。
许久龚夫人似才想起他,往他睇去一眼,&ldo;你可知错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