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两个人睡得极其艰辛,一个艰辛,一个被艰辛。
清妩想,今晚上,入睡注定是一种奢望了。
她从不知堂堂嘉宇国际总裁,顽劣起来会让她这般生不如死。
叹口气,刚要闭上眼,推门声响起,她千辛万苦搬过去堵门的榻榻米嚓嚓嚓摩擦过地板,节节败退。
清妩抬头看过去,不做声。
门外的人推了一会儿,不耐烦了,“开门开门!我进来拿东西!”
“我记得十分钟前该拿的你都拿走了。”
“刚才拿的是夏凉被,没拿枕头。”妖孽波澜不惊。
“一起拿走能死吗?能死吗!”清妩满脑袋黑线环绕,只后悔没拿个痰盂放在身边,以便随时接住嘴里面喷出来的血!
“开门!没有枕头怎么睡觉?”继续理直气壮。
无可奈何,清妩披上外套,开灯,下床,撸起袖子咬着牙搬开那重重的榻榻米,门瞬时就开了,她黑着脸瞪他一眼,“快点,拿完赶紧走!”
凌衍森大步走进来,停下,身前矮小纤瘦的女人眯着眼,困倦不堪的样子,眼睛红肿还未完全消退,乱糟糟的发蓬蓬地绕在脸上,整一副要命的慵懒之姿。
目光移动,似有似无地飘过她身后嫩绿色的榻榻米,嘴角扬起的弧度暧昧不明,颀长的身形走到橱柜前,磨磨蹭蹭翻找了一阵,手里多了个泡泡枕,他回身,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她冰玉般茭白脖子上流连,然后是随着她轻轻的呼吸而一紧一松弛的锁骨,一起一扶的饱满的圆润。
这样只可远观不可近玩的状态对他来说,简直是折磨。修长的手攥紧枕头,他收回目光,心不甘情不愿地抬步。
叹,奈何连辰美景,如此不正经的夜,如果不做点不正经的事,简直对不起他列祖列宗有木有!他会遭报应的……
清妩看他走出去了,忙不迭踢上门,咬着牙憋着劲儿把榻榻米推到门后边,堵上。
上床,睡觉。
好不容易就要睡着了,门外又有了动静,还是凌衍森那混蛋的混蛋声音,“阿妩!你老关门干吗?这是我的房间,我东西都放里头了,时不时要拿点什么都不方便!”
清妩腾地一声从床上弹起来,质地高端的席梦思险些没把她弹飞,好不容易稳住身体,却稳不住胸腔里的火,她咬牙切齿,“这回又是什么没拿啊?”
“盖着被子觉得热,我要把被子放回去。”四十四码的大脚踢了踢门,榻榻米往后移了半寸。
清妩握紧拳头,觉得脑袋快要被他气得爆炸了,“凌总,觉可以先睡,被子明早再放回来也—行—的!”
漂亮的手抚上下巴,青色胡渣拽拽的根根竖起,“今日事今日毕,我这个人做事向来很有原则,夏凉被原来放哪里,现在不需要了,就必须放回原来的位置!”
清妩拽起枕巾就往嘴里塞,她再不咬着什么东西泄泄愤,很可能被气绝身亡。
可最终,生气归生气,想杀他归想杀他,却还是老老实实下了床,咬牙,费劲儿地移开榻榻米。她擦干额头上的汗,惋惜不已,今晚的饭是白吃了,澡也白洗了……
凌衍森抱着被子站在门口,看她气喘吁吁的样子,似笑非笑,一脸禽兽地问着禽兽才会问的话,“你躲在里面背着我悄悄咪咪地做什么运动呢?怎么满头大汗还喘不上气儿?”顿了一会儿,妖孽的轮廓上浮起若有似无的流氓般的笑,玩味,“有些运动两个人才能省时省力,还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阿妩,你懂吗?“
那声飘逸又极具缠绵悱恻意味的阿妩,就那么不偏不倚地击中了她颤抖的小心肝。他双眸似深潭,风拂过,吹起阵阵亮晶晶的波粼,那般闪闪的耀着她痴痴傻傻的眼。
捂着颊边滚烫的皮肤,清妩愤愤,下了十二分念力才逼着自己移开了目光,暗暗诅咒,要命啊要命。
她气鼓鼓地垫脚,抢过他怀里的夏凉被,往床上一扔,没好气,“你可以离开了吗?”
他耸耸肩,表示可以,深邃的轮廓却添上一层青黑,腮帮子咬得紧绷绷,暗恼,果然,和桩朽木调个情,还不如上一回蜀道来得实在啊!
于是乎——
又一个十分钟,当敲门声再次响起的时候,清妩猛地翻身下床,鞋子也不穿,几步跑到门口,一把拉开门,对着微微讶然的他挤着牙硬邦邦的笑了笑,“凌总,经过到现在为止一小时二十分的交战,我悟出一个道理,我俩换个地方,我睡沙发,您老睡床!这样您就没必要每十分钟敲一次门了。”
在她冷的冻死人的笑容里,凌衍森表示很蛋疼,低咒,朽木啊朽木,你可以不解人意,但拜托你,可不可以不要擅自误解人意啊……
“你可能误会了……”
“对,我误会了!以为一个禽兽经常做着绅士的事就当真觉得他是个绅士了!我错了,凌总裁,我真的错了,床这种舒适的东西天生是为您准备的,而我这种小虾米,应该要很自觉地滚到沙发上的,虽然我是个母虾米,但我知道,在您面前,女士优先那一套完全等同于作废!我立马睡沙发,床已经整理好,请您入室就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