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看,这是我刚从办公桌边的垃圾桶里找到的。”莫秘书把那薄薄的一片空了的胶囊板递过去。
凌衍森捏在手里,端详了一会儿,黑眸深深,目色沉沉,只是不明白,又恼怒,不知莫秘书在卖什么关子,“什么玩意儿?药?”
“是。前两天晚上我见代表在服用,当时她遮着药盒,我没看清楚。”莫秘书抬头,指了指锡纸上的字样,又低头,“我以前吃过这种药,这是……这是打胎前医院会给你开的一种专门用来消炎和调节身体内分泌的药。”
“什么?!”凌衍森炸开了锅似的,颀长的身躯腾地站起来,因为震惊,身形歪了歪,差点没站稳,手掌用力,很快,那块胶囊板就被揉成了一团渣渣,他大步逼近莫秘书,神色变幻莫测,青黑沉沉的眸子里迅速泛出了血丝,那赤红的模样,让莫秘书无端的抖了抖。
凌衍森只觉得嗓子有些发干,胸腔里氧气也不够用似的,莫名其妙涌来强烈的窒息感。大脑里纷繁复杂,乱作一团,他超强的自控力失去了作用,一瞬间,便天翻地覆。
“你……你说什么?你再重复一遍,仔细点。”太阳穴青筋暴起,腮帮子咬的铁紧,漂亮的修长的手抚上额头,一手心的冷汗都蹭到了发间,他突然什么都明白了,难怪吴嫂骂他迟钝,难怪她以前爱吃的东西现在闻都不愿闻,难怪她频繁翘班,和那个林潆两人不知搞什么鬼,围着栾城的医院一家一家转来转去!
shit!
枉他精明,自诩没什么事能逃得过他的眼,却没想到到头来还是成了愣头青一个,居然连她怀孕了都没察觉!
手握成拳,猛地锤向桌面,震天动地的脆响,桌子几乎翻了两番,而他却浑然不觉,一点也不痛似的,只咬牙切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摆摆手,吩咐还在复述的莫秘书退下。
关上门,他烦躁地捋了捋额前的短发,阳光在他眉间作祟,他又一把拉上百叶窗,在屋里来回踱步,脑子还是很乱,没有太多情绪,要说唯一比较明显的,还是气愤。
他娘的,这死女人竟然背着他,打算把他的种偷偷解决掉!打胎?!
好,我他妈让你打!
迅速翻到周继荣的电话,一通,就狂轰滥炸过去,“我记得你二哥是军区的?”
周继荣愣了愣,“是。”
“好!兄弟我今天遇上点麻烦事了,想和你二哥讨上一个侦察营,五百人要全副武装,另外,直升机,搜查队,警车,我都要!”
周继荣一听这话,知道凌衍森铁定有事,什么也没问,马上就说,“我给我二哥打电话。最快十五分钟备齐!”
凌衍森沉沉地呼了口气,只觉得鼻子里跟着了火似的,举着电话的手甚至在不争气的颤抖着,心里纵然有滔天怒意,却还是心心念念祈祷着,只盼那蠢女人还没进手术室,只要她还没进去,一切都来得及……
看了看表,又迅速拨给前两天派出去跟踪的人,要了那五家医院,就吩咐周继荣带着人一家一家搜。
半小时后,目标锁定,果然是那天她重复去过两次的那家,不在市中心,规模算大,凌衍森一边不停地给她打着电话,一边吩咐司机开车,一路闯过无数个红绿灯,交警在后头吼了两声,一看见他的车牌号,立马识相地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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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妩盯着头顶的输液袋,有些郁闷,护士在旁边,一眼看穿了她的疑惑,笑笑道,“这种药不需要全部滴完的,打得慢,效果才好。再等半小时,手术室那头已经在清理了。”
“好的,谢谢你。”清妩低头,愣愣的盯着脚上的平跟鞋,她鲜少穿无跟鞋,因为长得不高,又整天面对客户,高跟鞋几乎是金领的必备物品。
可,自从知道肚子里有个东西在孕育后,鬼使神差的,她竟然那么轻易就放弃了对高跟鞋的执着,想也没想,就换上了平跟鞋,连下属都觉得惊愕不已,她却只是笑笑。
从前,总觉得自己坚持的就一定会坚持到最后,然而,孩子的力量远胜过她的意志。
手上附上一只手,清妩难看的笑了笑,“林子,我没事。”
“傻妞,别多想了。这孩子来历不明,你的处境又凶险重重,无论如何都是不能要的。”
清妩重重地点头,也不知道是点给林潆看,还是点给自己。只是那湿漉漉的目光,还是很难坚定起来。
护士走过来拔掉她的针,让林潆扶起她,清妩有些惊惶,站在原定不肯动。护士还是那一脸不变的微笑,“手术室已经准备好了,现在让你朋友陪你去趟卫生间,然后,我们会带着你去手术室的。”
“走啊。”林潆催她,一抬眼,清妩那小小的脸,刷上了一层透明的冷白,毫无血色了,一双瞳眸翻涌着什么,最终,翻出来的除了雾花还是雾花。
林潆看着她,也湿了眼眶,摸摸她的脑袋,“妞,坚强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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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衍森很不淡定,司机老张的喇叭也一直在摁,前面堵着看不见头的车龙长队。大概受不了这辆嚣张的阿斯顿马丁一直鸣喇叭,旁边,一辆火红的跑车开了窗户,车主是个典型的富二代,冲着阿斯顿马丁就恶狠狠地吐了口口水,怒骂,“打你妹的喇叭,就你们家车有个破喇叭了!赶着投胎去啊!”
听见身后车门打开的动静,老张抖了抖,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果然,凌衍森阴沉着脸,面无表情,步伐稳健,身姿极其优雅,他走到那辆跑车前,居高临下,俯瞰着车内嚣张的车主,嘴角掀起一个堪称诡谲的弧度,背着光,让他一双寒潭般幽深的眸子看起来就像两个被挖掉眼珠的黑穹窿,看得那富二代一阵恶寒。
凌衍森撇嘴,笑得很沉,只是那笑,有着让人无法顺利呼吸的压迫感,。
他突然低头,眸子瞪大,阴鸷的目光直直射进车里,出言不逊,“这位脑残,我刚好心情不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