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寂静无声。凌思聪焦急得很,只想找个什么话题热热场,可想来想去,学校的她恐怕不感兴趣,职场的呢,他又不甚了解。
怎么办?
目光四窜,突然就瞄到了她的胸牌,黑色正方字体,写着:执行部段清妩六个大字。凌思聪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大脑瞬时一片空白。
清妩见这男孩不太对劲,刚才还活泼红润的一张脸突然一下子就变得血色全无,她关心询问,“怎么了?我看你好像脸色不大好的样子。”
凌思聪怔怔的看着她,久久回不来神,眉间那股激动劲儿渐渐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空旷的寂寥与失落感。他有些苦涩地扬了扬嘴,故意转开话题,”我这才注意到你也戴了墨镜,巧了,今天我二哥……”话到这里打止,他闭嘴,缓和了一下,又笑了笑,“果然天气一热,马路上就晒得很吧,戴墨镜的人也多了呢。”
清妩不明所以,只当他是小孩心性,面色微囧,忙附和,“是啊是啊,天气热起来了。”说罢,还煞有介事提了提镜框。
四十四层到了,清妩提着包走出去,微笑,“回见。”
凌思聪也礼貌挥手,道别。电梯门一关,他木木地数着跳动的数字,深深呼吸,强打起精神。
凌衍森看到来人是弟弟,十分高兴,从办公椅里起来,亲切的擦干凌思聪头上的汗,微笑着问他,“怎么样?体力活辛苦吧?我早说过了,给你寻个轻松点的职位,毕竟只是实习……”
“二哥,谢谢你的好意,不过真的不用。当初你和大哥都是辛辛苦苦过来的,凭什么我就不行?”凌思聪摆手,义正言辞拒绝。
凌衍森投来赞赏的目光,他这个小弟,从小善良,但性子并不软弱,该好强的时候好强,并且相当自尊自爱,这是他尤为欣赏的一点。见他整个人有些蔫蔫的,只以为第一天干活,累到了,便说,“今天第一天上班,熟悉环境就行了,万事开头难,你歇会儿去吧,免得回家母亲看见你这样子还以为我虐待你了呢。”
说着,回到办公桌前,要把余下的还没批阅的文件过目,凌思聪顿了顿,突然起身,郑重其事的样子把凌衍森吓了一跳,只听他说,“二哥,反正实习工都要从打杂做起,我听人说,公司所有部门里执行部的活最多。我想学点实质性的东西,要不,你把我从人事部调到执行部吧。”
话落,竟还满眼期盼地望着他。
凌衍森顿了顿,习惯性的犹豫,但见到自己弟弟一脸感兴趣的模样,也没有反对的道理,想了想,随即点头表示同意,“也好,难得你这么上进。你等上一会儿,我这里马上就没事了。等会儿带你去嘉宇周围转转,这里地处市中心,还算繁华。”
“好的。”
中午吃饭,凌衍森带着凌思聪去了对面久负盛名的法国餐厅,那里的鳄梨生鲑鱼和法式煎鹅肝都还算地道,两人入了二楼,凌衍森让凌思聪点菜,自己却并未坐下,然而是站着看了看表。
凌思聪正错愕,忽的背后来了人,笑嘻嘻的冲凌衍森打招呼,“哟,戴墨镜的大帅哥!你丫不是一向十分鄙夷这种骚包的装束吗,怎么今儿到身体力行了?”
凌衍森局促,脸色蓦地黑了黑,匆匆用手推了推眼镜,就是不肯摘下来,凌思聪淡淡瞅上一眼,脑海里拂过另一张戴墨镜的美丽容颜,顿了顿,没说话。
“哟,这位是?”周继荣的手从裤袋里抽出来,朝着凌思聪礼貌伸过去。
凌思聪笑着,声音脆脆的,“继荣哥,你不认得我了?我是思聪啊,小时候老跟在你和二哥屁股后头的那个,你当时老觉得我拖后腿,不愿带着我。”
周继荣恍然大悟,笑起来,拍拍凌思聪瘦削却略显厚实的肩膀,“好小子!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不对,我好像最近哪次才见过你的啊……容我想想……恩,在哪呢……想起来了!是不是在二局……”
“继荣哥,你呆美国那么长时间,怎么不和二哥一道回来呢?”凌思聪揪住筷子,脸绷得死紧,语气却缓缓地,不着痕迹移开话题。
凌衍森蹙了蹙眉,一时没有细想,发小和弟弟都在,今天难得这么高兴,便微笑着回答凌思聪,“这货,哪天溺死在波涛汹涌里都不知道自个儿怎么死的!”
周继荣白他一眼,反唇相讥,“我可不像哥哥你,娶了娇妻美眷。我周继荣生性风流,浪荡不羁,正是韶华大好之际,不使劲玩,难道要等老了望波兴叹哪?”
凌衍森和凌思聪都被他搞怪的模样抖得乐起来。一顿饭下来,觥筹交错,气氛热烈。凌思聪谨记职员守则,两点半一到,就非要先行告退,去公司上班。凌衍森喝了点酒,想缓一缓,便欣然同意了。他和周继荣接着聊些有的没的,到了三点,才起身,刷卡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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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思聪去了一趟人事部说明情况,人事部的张经理是个人精,好端端的也没听说嘉宇要招暑期工,突然就空降了一个小子,他料定这男孩身份不简单,狗腿了一番,凌思聪只笑着,不答话,好不容易张经理放了人,他出了人事部,往执行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