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飞点点头,表明清妩言之在理。
他担心也是这个,但淼淼难得对家业感兴趣,淑珍自从知道淼淼要进驻段氏后心情大好,连病都好了三分。
因此,他并不想阻拦,况且,说是让她当总经理,实际上,重大决策还是要他和清妩把关的。
对于清妩礼貌的疑问,段淼淼的态度就不可一世多了,她斜睨着清妩,目光里讽刺意味很浓,就连笑容都那么刻薄,“姐姐,就像你身怀六甲还心系段氏那样,妹妹我也是段家的一份子,纵然自己的事业刚走上轨道,我也忧心家里的企业的好吗!难道说姐姐怀疑我的能力?根本不相信我能打理好段氏?”
“我不是那个意思。段氏需要人才,妹妹肯献上一份力自然是最好不过。最近几年房地产业竞争越来越大,逐渐趋于白热化,我们经历好几次重创,正是元气大伤之际,每一个决策的好坏直接决定了公司的前景的发展……”
“亏得姐姐还好意思说段氏经理好几次重创,若我没记错,这好几次重创,姐姐都功不可没呢!”段淼淼玩着手指,极尽讽刺之能事。
清妩一僵,想起先后两次惨白在萧逸翔手中的奇耻大辱。
这会,当着父亲的面,段淼淼竟故意揭她伤疤,被戳中脊梁骨,清妩气得一时间心跳加速,血气上涌,她急促的呼吸着,悄悄靠向沙发,手死命揪住沙发垫,好在一旁的吴嫂眼尖,立马走过去,赶苍蝇似的赶走段淼淼,轻轻地帮她顺着气,忍不住大声吼了起来,“二小姐,难道你看不见少奶奶正挺着个大肚子吗!怀孕中的人情绪容易激动,还请你谨言慎行少说两句!”
“你!”段淼淼拍桌子,箭弩拔张。
“淼淼!你太不像话了!到哪里都要闹得鸡犬不宁你才高兴是不是?”
这时,一直沉默在一边的段飞终于插话了。虽然是怒斥,清妩却看得分明,那张她无比熟悉的苍老的脸上,哪里有半分生气的模样。
一颗心凉得彻底。清妩捂着凸起来的肚子,暗骂自己,简直是吃多了撑的才要和他们这二人置气!
段飞沉吟半晌,缓缓道,“清妩,先让淼淼暂任副总经理一职,公司大小事务,但凡牵扯到决策和需要盖章的重要文件,必须找你亲自过目。如此可好?”
清妩已然想得明白,心里冷笑,父亲是最会说话的人,明明已经擅自做了决定,偏偏要装的好像真心诚意征求她的同意。
她又能说什么呢?
俗话说得好,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女强人和家庭主妇不能两全,凌衍森早就说过自己,公司的事就任由父亲他们捣腾去,她只管安心养胎替他生孩子便可。
如今,当真落了他的印版中。
也罢也罢,段氏死活,她早已无暇顾及。父亲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最会算计,即便段氏当真发展得不好,这不,他还可以巴望着她肚子里凌衍森的孩子呢!
“也行。父亲,我有些累了,上楼睡会儿。”她面无表情起身,吴嫂搀着她上楼,留下大厅里心怀叵测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段飞冷了脸,“淼淼,好歹是你求你姐姐,你能不能稍微收敛一下?你姐姐怀孕不容易,你惹她生气就高兴了吗?”
段淼淼看也不看父亲一眼,哼着歌儿,大步走向门口,“那么,我周一就开始上班了。”
段飞望着二女儿没心没肺的背影,一双褐色的眸子越发精芒起来,他心想,淼淼顶多是个纸老虎,清妩怀孕了,还是早些把铭辰叫回来比较好,这个时候,正是铭辰在段氏上位的好时机。
下午四点多,同北部地区总代理见过面后,凌衍森见公司没什么事了,正打算招呼老张把车开到广场,准备回家,人刚出了电梯,却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他的私人手机除了家里和几个关系极好的朋友与下属,没人知道。
嘉宇大厦大堂,凌衍森推开旋转玻璃门,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区号,眉头蹙起来。
“喂。”
“您好,请问您是凌思聪同学的家长吗?”
凌衍森骤然停了脚步,有着尖锐轮廓的眼眶蓦然肃了起来,“是,请问你是?”
“您好,我是凌思聪同学的导员,今天本是论文答辩的第二轮,不知什么缘故他没来参加考试,电话联系不上,问过寝室同学,他们说他好几天不在寝室了。”
“什么?!”
挂了电话,望着沉沉西落的日头,凌衍森有一瞬间回不来神。思聪一直是个乖巧懂事的大男孩,前些日子甚至很上进地来公司实习,虽然时日不多,但公司的员工都对他赞不绝口。论文答辩那么重要的事,直接影响到毕业后找工作的难易程度,他怎么会糊涂到缺席?
凌衍森把公文包扔给老张,电话拨到老宅。
许素芸看到来电显示立马沉了脸,要知道她和这个素来亲不起来的儿子的关系,这段时间正处在极度水深火热中。
自从他赶在祖屋违背她的命令,执意要姓段的女人生下他的孩子之后,许素芸便感觉自己在凌衍森心中的威信大打折扣。上次不过送了两篮子水果探探路,没想到他竟深夜来电话责问她!
印象中,他虽然阴沉,但对她还算孝顺恭敬,但自从那女人怀孕之后,这份孝顺恭敬便销声匿迹了!
想到这里,许素芸越发气愤,还没等那头说话,张开嘴巴就吼起来,“凌衍森我告诉你,我绝不会让你得逞!我更不会糊涂到和你一样,罔顾家里两条人命死于段飞那老贼之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样做会遭天谴的!就算我不动手,天也会替我收了那姓段的女人腹中的孩子!”
吼完,啪的一声就挂了电话。
凌衍森站在嘉宇大厦门口,菲薄的唇还维持着要说话的姿势,纵然他英俊高大,身姿挺拔,可在嘉宇大厦这座庞然大物面前,他的身影却显得那么渺小。
渺小到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