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就是这样,父母是天,被父母宠爱的就是比不受宠的高一等,能骑在她脖子上随便欺负。
她们二人的关系改善,还要从小学六年级说起。
那时陈孑然已经能把家里的一切杂事都包揽下来了,梁柔洁可以心安理得地出去打牌,所以家里经常只有梁子莹和陈孑然两个人。
梁子莹拥有自己的卧室,又讨厌陈孑然,父母不在的时候,她也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宁愿和班里的同学互相发短信也不想理睬那个畏畏缩缩的姐姐,她甚至不愿让学校里的人知道陈孑然就是她姐姐,因为在同学面前丢面子。
她们六年级时,一场流感蔓延全校,陈孑然没事,一向身体好的梁子莹却中招了,白天身体就不舒服,到了下午放学时,已经烧得浑身滚烫。
因为她怕丢脸不愿和陈孑然一起放学,所以陈孑然每天放学都是早早地一个人先跑回来做晚饭,等梁子莹回到家里时,脑子都烧糊涂了,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身子一歪倒在沙发里,不省人事。
昏迷期间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吵吵闹闹的让人心烦,随后梁子莹又感觉自己的身体一颠一颠的,就像坐上了一辆行驶在坑坑洼洼泥土地上的摩托车,颠得她胃里难受,一张嘴,哇地就吐出来。
父亲工作,母亲打牌,家里只有陈孑然一个人,梁子莹感觉到的颠簸,是陈孑然用瘦弱的肩膀背起她,奋力朝医院里奔跑,而梁子莹昏迷中吐了她一身。
梁子莹迷蒙地睁开眼的时候,看到了陈孑然额头上一滴一滴往下掉的汗,那瘦弱的肩膀硌得胸口疼,又有力,撑起了梁子莹,把她背到医院里,救了她的命。
后来梁子莹躺在病床上打吊针的时候,浑身散发着恶臭呕吐物气息的陈孑然才瘫软下去,靠在病房外的角落里喘息,梁子莹还是从病房窗户外面无意间看到的。
父母都赶来了,围着生病的梁子莹团团转,没人管一路把她背到医院的陈孑然,甚至事后,梁柔洁还狠狠地训斥了陈孑然一顿,骂她是“没用的废物”,害妹妹生病。
陈孑然接受训斥时梁子莹已经出院了,躺在自己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养病,听到外面母亲的呵斥,下了床,开了一点门缝,看到陈孑然低着头,身子站得直挺挺的,双手背在身后,一声不吭地任母亲骂。
言语间多有侮辱人的词汇,骂得十分难听,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梁子莹被这么骂,说不定早接受不了离家出走了。
陈孑然背着手,一声不吭,脸上的表情也像木头似的,仿佛挨骂的人不是她。
那天开始,梁子莹终于认真审视,她和陈孑然,在同一个屋檐下,过着两种完全不同的日子,陈孑然也不像母亲口中的那样,是个忘恩负义不知感恩的白眼狼,她救她一命。
那天深夜里,梁子莹在父母睡着以后溜出房间,头一次掀开了隔在客厅里给陈孑然睡觉用的旧布帘子。
帘子后面只有一点微光,掀起来时,陈孑然惊恐地转头,就像干坏事被人发现了。
“谢谢你……送我到医院去……”梁子莹抠着手指,眼睛不敢看陈孑然,扭扭捏捏地道谢。
“没……没什么的……”陈孑然也因她突如其来的善意而紧张,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你还有事么?”
“你一个人偷偷摸摸的在干什么?”十二岁的梁子莹没话找话地问陈孑然。
陈孑然把自己藏在身后皱巴巴的作业本拿出来,说:“写作业。”
梁子莹看了一眼,老师布置的练习题,才写了第一题,看样子是刚开始。
这都晚上十二点多了,梁子莹的作业早在下午六点之前已经全部搞定,她好奇地问:“你怎么现在才开始写?”
“白天,没时间。”陈孑然把作业本摊平,一边咬着笔头为接下来的一道选择题而苦恼,一边回答着梁子莹的提问。
陈孑然一放学回来就要洗菜、炒菜,吃完了饭还要洗一家人的碗筷、打扫厨房、拖地、洗衣服……忙忙碌碌就到半夜,哪有可以腾出来写作业的时间,只好深夜写。
没有学习的时间,成绩差也是理所当然的,晚上睡眠不足,白天听老师上课老打瞌睡,渐渐就跟不上教学进度了,恶性循环,越来越差。
梁子莹把头凑过去,非常简单的一道选择题,只要列出式子,把题干给出的数字带进去计算就行了,也值得冥思苦想?她抢过陈孑然的笔,在书上圈出题干,交陈孑然这种题怎么写。
陈孑然听得非常认真,末了感激地说谢谢。
“以后……有不懂的题尽管来问我。”梁子莹臭着一张脸说。
从此以后,姊妹俩偷偷交流的机会多了,梁子莹被梁柔洁建立起来的关于陈孑然的糟糕印象慢慢倒塌,认识了真正的陈孑然,姊妹二人的关系才暗地里亲厚起来。
后来念到初三,陈孑然成绩实在太差,有可能考不上高中,梁柔洁便让她别念书了,出去打工,陈孑然苦苦哀求,梁子莹私底下给她补课。
梁子莹这一年情窦初开,和陈孑然相处久了,觉出她的好来,姊妹笑闹间,不知不觉被陈孑然在心里埋了一颗种子,发了芽儿,晚上偷偷和陈孑然一个被窝里帮陈孑然补完功课,嘴唇不小心擦了她的脸,心猛跳了一下,气息不稳,当晚回自己房里睡觉就做了乱七八糟的梦,梦见她亲了陈孑然,还……还脱了陈孑然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