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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2页)

程景行顿一顿,方说:&ldo;我也是不大明白的,越来越不明白了。&rdo;

项链

与宋远东说完,他便轻轻开门进去。床上,未央迷迷糊糊地又睡着,身子小虾似的蜷成一团,扒拉着床边躺着,摇摇欲坠。被子都落到胸口,宽大的病号服挂在身上,衬得她愈发清瘦,小得可怜。

将顶灯关了,只打开柔和地灯,一时她的脸陷入半明半灭的蒙昧之中,昏黄的光徐徐延绵,如春雨凄凄,迷迷蒙蒙染出一道光幕,教人看得心都软了,她微微颤动的睫毛与苍白的唇色,远远展露一汪隔世的美。

他与她之间仿佛隔着重重迷雾,只看得见依稀轮廓,却分不清她眉眼中是哭是笑,他心尖微颤,俯下身去柔柔轻吻,待她转醒,他便微笑,含着她的唇不肯离开。朦朦的夜色躲在窗外,一切如童话静美,亦如琉璃易碎。

未央懒懒的笑,指尖滑过他的脸,高挺的鼻子与薄薄的嘴唇,下颌的线条如此刚硬,但凡他板起脸,便凶神恶煞如活阎王。可是他笑起来这样好看,轻轻上扬的唇角,深邃的眼睛,纯白清澈如少年郎。

她有些乱了,宋远东问她舍不舍得,她想也不想就否认,可这下,暗昧的灯光里,她却分不清悲喜,只觉得就这样待着就好,静静地看着他,数着陷落的时光,一辈子不长不短转瞬即逝,也许天明大亮,她已经白发苍苍垂垂老矣。

可是她太清醒,明明白白知道,他的一辈子绝不会与她分享。

他是悬崖绝壁上的孤松倒挂,她是迷途的归雁,他有他离不了的根,她有她最终的方向。

可叹相遇太匆匆。

程景行却捏着她的手,止不住得意地笑,&ldo;是不是被我迷住?你看你那眼神,就像圣徒膜拜上帝。&rdo;

未央不同他争,任他自负自大,&ldo;饿了,小程子伺候爷用膳。&rdo;

&ldo;放肆!&rdo;程景行捏她鼻子,又摸一摸她额头,问,&ldo;下午好些吗?头还疼不疼?&rdo;

未央爬起来坐着,脑袋还是晕晕乎乎,自己摸摸额头,又再摸摸程景行的额头,想了想,还是不清醒,&ldo;不知道,我觉得我俩差不多温度。只是有点晕,身上疼,怕冷。&rdo;

&ldo;给你带了衣服。&rdo;程景行将行李袋拉链拉开,里头的衣服都被他揉成乱糟糟的一大团,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急匆匆从衣柜里扯出来塞进包里,一点耐性都没有。拉拉扯扯半天他才找出一件开襟毛衣来扔给未央,连带着内衣内裤散了一桌子,又要收拾。

未央套上衣服摇摇晃晃站起来,蹲在茶几边上将衣服一件一件折好了收进去,便坐在沙发上,自顾自找出晚餐来吃。

程景行也坐下来,两个人都饿得很,只忙着吃东西,没时间说话了。

最后的残局还是未央收拾,程景行就是擦擦嘴,再不会其他。

未央一边擦桌子一边抱怨,&ldo;你得付我保姆费。&rdo;

程景行架着腿,好生无赖:&ldo;明明是我照顾你。&rdo;

未央瞟他一眼,&ldo;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挺高。&rdo;

洗了手从卫生间里出来,却见程景行光着上身背对她换衣服,蓝白色格子睡衣套在身上,转过脸来,未有丝毫不适,仍是笑,说:&ldo;新睡衣,好不好看?&rdo;

未央跨下脸来,只觉得头晕脑胀,&ldo;土得冒泡,老人家的装束。你换睡衣做什么?医院不许陪床。&rdo;

程景行也不恼,一下坐在床上,那床窄小,不甚结识,竟上下晃荡了好几下,仿佛要跨。&ldo;我也病了,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雷雨,我从小怕打雷,不敢一个人睡。&rdo;

未央冷哼,&ldo;亏心事做多了当然怕。&rdo;

程景行朝她招手,像招呼他家萨摩耶,&ldo;过来过来,天冷了,我给你捂捂。&rdo;

&ldo;这才多大点的床,你也要跟我抢?晚上睡不好一齐滚下去就知道疼了。&rdo;磨磨蹭蹭好半天才过去,坐下了,仍是嘟嘟囔囔,&ldo;你怎么不上班,今天没有应酬?这才几点,就要睡觉。我身上难受得很,你能不能别老那个什么呀?&rdo;

程景行脱了鞋,盘腿坐在床头,手里拿着遥控器捻开电视,&ldo;你一脑袋都什么东西啊,咱躺床上看电视说话不行?&rdo;

未央觉得冷,也掀开被子躲进来,窝在他怀里,找个好位置躺着,&ldo;是你一贯劣迹斑斑,我不过稍加推理。太阳从西边出来,你居然还要促膝长谈?我们两个谈什么?你都已经三十岁。&rdo;

程景行皱眉,扭过头来反驳,&ldo;三十岁怎么了?你还敢嫌弃我?我看你同宋远东聊得投机,他不也是长你一辈?&rdo;

频道调到生活台,正放百余集的婆婆媳妇家庭伦理剧,程景行便停在这了,认认真真看起来,真让人惊奇。

未央憋着笑,忍不住问:&ldo;舅舅,你怎么看这个?啰啰嗦嗦的有意思?&rdo;

程景行说:&ldo;偶尔尝试一回也不错。看看这个就觉得自己家里那点事其实不算什么。&rdo;一下子警醒,生怕她误会,连忙解释,&ldo;你不要乱想,我不是那个意思。&rdo;

未央说:&ldo;你何必如此?我并不是重要人物,你今天就算不管我也是正常。其实更好,冷硬心肠好过藕断丝连牵肠挂肚。&rdo;

&ldo;你什么意思?&rdo;

未央突然有些紧张,凄凄艾艾不知该怎么回应,看他目光如炬,仿佛要将她穿透,她那点小伎俩,怕是要被他看穿,不不不,她演技如火纯青,这一次一样捱过去,只得拉拉杂杂找了些无聊借口,硬着头皮解释,&ldo;迟早我要嫁人,虽然仍需好几年,但不长不短一晃就到,也许你早早踢开我也不一定,总之……总之我又多一件事情头痛。&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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