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舒啐道:&ldo;谁要瞧他。&rdo;
林依见她听岔了,大笑:&ldo;我讲的是浚海的哥哥,浚明,你道是谁?&rdo;
李舒窘了,脸上更红,只好借着看帖子来遮掩,瞧了一时,道:&ldo;虽然不是我亲生,但到底是从小带大的,还真有些想他。&rdo;
林依道:&ldo;他心里只有你这个娘呢,也是想得紧。&rdo;
李舒想起自从她离开张家,张伯临还没来瞧过她,就恨道:&ldo;孩子倒比大人重情意。&rdo;
林依知道她指的是甚么,故意道:&ldo;大人也重情意呢,只是没脸来。&rdo;
李舒闻言,点头道:&ldo;他的确是没脸。&rdo;
林依笑着起身,道:&ldo;有脸没脸的,等他自己跟你解释去。&rdo;又问:&ldo;舒姐姐到底去是不去呀,给个准话儿。&rdo;
李舒拍她道:&ldo;做了几天知县夫人,果然狂妄起来。&rdo;待得送林依到门口,又笑道:&ldo;你亲自来请,我自然是要去的,怎能不给知县夫人面子。&rdo;
林依也笑:&ldo;只要你去,我差事就算了结,管你是给谁面子。&rdo;她告辞回来,将李舒答应赴宴的事讲了,大家都很高兴,张伯临更是谢了又谢。
杨氏得知此事,特意把张伯临叫去,道:&ldo;李氏是个好的,你想接她回来,是对的。只要她愿意回,你爹那里,我去讲。&rdo;
张伯临正愁这个,听见杨氏主动应承,喜出望外,但却又担忧一件事,若张浚明的生辰宴,张梁并不欢迎李舒来,怎办?
杨氏听了他的苦恼,宽他的心道:&ldo;这有甚么难的,到时两处摆酒,男人都到你家去,女客到我这里来,两人根本连面都见不着,肯定起不了冲突。&rdo;
这就是要借场地的意思了,张伯临又是一阵欢喜,将她谢了又谢。
接下来的几天,大伙儿为了张伯临与李舒复合,都为张浚明的生辰宴忙开了,请厨子的请厨子,借桌椅的借桌椅,张伯临这个当事人,就更不用提,忙碌得是脚不沾地,把学馆的事情全交给了张梁。
张梁只当他是重视庶长子,虽有些不以为然,但也没拦着。这日他独自在学馆教书,忽然有人来找,他丢了书本出来一看,却是个奴仆打扮的人,身上穿得比他还好。这人自称是王翰林家的家丁,奉命来请张伯临去王翰林府上讲话。
张梁一听,吓呆了,因为当初李简夫倒台,张伯临入狱这些事,就是王翰林同欧阳参政联起手来办的,如今他来找张伯临,只怕是凶多吉少。
张梁心中一阵慌乱,断不敢报出张伯临行踪,只道:&ldo;我儿子这几日有事,不知去了哪里,只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不如我跟你走一趟?&rdo;
可怜天下父母心,张梁虽然害怕,但还是想替张伯临去探探消息,因此才讲出这个话。
来人听后,虽然不大愿意,但转念一想,请不到儿子,去个老子也算能交差,总比回去挨骂的好,于是就点了头,请张梁上了他带来的轿子。
张梁坐在轿子上,心下忐忑不安,暗自猜测,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先礼后兵?
自从李简夫倒台,王翰林顺风顺水,也同欧阳参政一样,有了一间御赐的大宅子,张梁所坐的轿子,就在这宅子前停下,等候看门的进去通报。
王翰林听说张伯临没请到,只来了张梁,十分恼火,认为这是张家不给面子,当即就要轰走张梁,根本不想见他。王翰林夫人却道:&ldo;老爷,你也不想想,你今日是为了甚么,才去请张伯临?这事儿对他父亲讲,只怕还合适些。&rdo;
王翰林听了夫人的这番话,复又高兴起来,连声冲下人喊了好几个&ldo;请&rdo;字,又赞夫人道:&ldo;还是你心细,且在帘子后听着,若我有忘记了讲的,你提点着些。&rdo;
王翰林夫人笑着应了,当真在帘子后设了个座儿,过去坐了。
张梁惶恐不安地进来,准备与王翰林磕头,王翰林却命人拦了,请他到椅子上坐下,又叫人端上香茗来,十分地客气。他越客气,张梁却越害怕,上了茶,又不敢不喝,端起茶盏来时,一双手抖个不停。
王翰林不知他心里想甚么,只当他是上不得台面,还没开口谈事情,就先有了三分悔意。他想去问一问夫人的意见,就仗着自己是个官,把张梁晾在了那里,掀帘进去了。
王翰林夫人见他进来,惊讶问道:&ldo;怎地了?&rdo;
王翰林不讲话,将她拉到里面,才道:&ldo;亏你把张家夸得跟甚么似的,你瞧那个张梁,连个茶盏子都端不稳,怎么配得上我们王家?&rdo;
王翰林夫人急道:&ldo;罢哟,你还挑三拣四,也不瞧瞧我们家十一娘今年都多大年纪了,再不出嫁,传出去羞煞人。&rdo;
王翰林拿闺女无法,只好叹了口气,重新出去。张梁正在厅里等得心焦,又不敢走,看见王翰林出来了,赶紧抹了抹额上的汗,大着胆子问道:&ldo;不知王翰林找小人来,所为何事?&rdo;
王翰林听他讲话倒有些文绉绉的意思,就把瞧不起他的心思,压下了几分去,问道:&ldo;你如今在哪里高就?&rdo;
张梁老实答道:&ldo;在祥符县开了个馆,教书哩,混口饭吃罢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