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用了,昨晚补得够多了。
“滚。”哒哒哒三下,钟欣城狠心地按了下去。
他能想象到严疏在公司是什么表情:估计面子上正经,心底早就笑得前仰后合了。
下午,钟欣城窝在家里帮狗男人把昨晚没播完的时长补齐,狗男人最近实习似乎很忙,晚上又尽力陪着他,直播时间大幅下滑,钟欣城在这住着也没事做,索性帮点小忙当交房租。
他闭麦玩了几局游戏,无视弹幕上“哥哥是不是被咬坏嗓子了”的那些问句,玩了打野,有胜有负,总体积分变化不大。四点多钟,钟欣城把家收拾了一通,准备出门接男朋友下班。
高悬于地面的轨道被钢筋水泥支撑,拔地而起的钢铁森林将斜倚西山的光芒遮挡,路上行人和车辆不多,但几个小时之后,街道将被无数猩红车尾灯淹没,人与人摩肩擦踵,踏上四散的归途。
他走上扶梯,耳边呼啸着地铁入站时的巨响和劲风。
人潮和喧闹擦过耳根,循环着流转,又在咫尺间溜走。钟欣城随着高速运行的地铁移动,橘黄色炫光在高楼缝隙中投射而来,它们浸染着窗户,仿佛轻轻一抹便能淌在指尖。光影在片刻间交叠,钟欣城斜倚在车门边,没来由滋生的急切渴望填满心脏——立刻想见严疏。
快一点,再快一点,揪住时间的尾巴,到爱人面前去。
夜晚来得很快,大片大片泼墨似压下,只等所有街灯亮起,人间的光与浓重深邃的暗撞击在一处,融出交界特有的光感频率。钟欣城照着严疏给的地图走,拐过好几条街角,远远望见那幢庞大伟岸的高楼。
商业街最繁华的地带,一楼琳琅满目的高奢品牌令人咋舌,他在光芒环绕的地方缓踱,路过一片宣传大屏,鬼使神差走进一家首饰店——准确是婚戒店,他有印象,一生只定制一枚的那家店。
一生,这概念太虚幻缥缈,短如一瞬,又是长到无法计数的绵延岁月。谁敢于将一生仅有一次的东西拿来供青春挥霍,在短暂如一炬火舌的激情里燃烧,忽略最后那抔焦枯余烬。
但钟欣城想了想,觉得总有那么一个人值得。
“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导购小姐甜美的声音将钟欣城拉回现实,他已然走到柜台前,切割完美的钻石在柜台白光中闪闪发过,透明纯粹、毫无瑕疵,一如爱最原始的模样。钟欣城仔细瞧了瞧,忽然又拿不定主意。
如果他拿着钻戒向严疏求婚,严疏会是什么反应呢?
感动欣喜?踌躇犹豫?不满抗拒?
“男人会喜欢钻戒么?”钟欣城有些迷茫,他指尖隔空点着展柜里的戒指,突然不经大脑思考地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导购小姐一愣,脸上的笑还端着,与钟欣城四目相对。
那一刻,她心里有种熟悉的感觉。
“当然,先生。”她甜美一笑,见到面前的青年露出带有歉意的表情。
不久,那个貌似是来买钻戒的男孩子走出了店门,盯着他的背影,导购小姐忽然想起那份熟悉感缘何而来。
几天前,有一个挺拔帅气的男人来到店里,问了近乎相同的问题:“男孩子也会喜欢钻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