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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1页）

蒲先生闻言忽然哈哈大笑，道：&ldo;足见宁采臣埋藏线索之巧!&rdo;随即道：&ldo;飞，可记得宁采臣入住荒寺第二日，另有主仆二人前来寺中投宿?&rdo;

&ldo;当然，不知……&rdo;言至此处，我登时豁然开朗道，&ldo;此二人似曾自称兰溪人士!莫非正在此处?&rdo;

蒲先生颔首自道：&ldo;实是高明!&rdo;遂扬鞭策马，往兰溪疾驰而去。

不到一个时辰，我等已至兰溪。蒲先生与人询得衙门所在，遂走马直往。行至门前，蒲先生跳下马，与两旁侍卫拱手道：&ldo;我等奉金华县令张大人之命，特来此追查逃犯。&rdo;两侧侍卫见蒲先生身着捕头衣装不敢阻拦，当即退开，请我三人步入府中。

待衙役接着，我等踏上公堂与兰溪令尹招呼罢了，只听蒲先生道：&ldo;此行前来，是为追查十三年前之重犯。如今我等笃定嫌犯流亡至兰溪落脚，特来此地对照户口。&rdo;

兰溪令尹连声称是，道：&ldo;既是张大人有令，在下自当鼎力相助。来人，请带诸位捕头往书斋翻查档案。&rdo;

待进了书斋，蒲先生当机立断道：&ldo;飞、弟妹，我三人当兵分两路：我负责康熙二年迁往此地住户之记载，弟妹负责康熙八年自此地迁出之住户记录，还请特别留心因失踪迁出之户。飞则前往查看案件卷宗，须特别留心整户人家失踪之案。&rdo;

我与玲二人应声称是，遂各自从架上取下花名册，翻阅浏览。我飞速扫过各起案件，须臾，忽见一行记有&ldo;徐阳平举户失踪案&rdo;，遂忙瞩目相看。只见文中写道：

八月一十四，本县衙役王昌瑞与徐阳平营运酒家收税时，因见其酒馆大门紧闭，遂往宅邸寻之，却见其宅中亦无人应门。与邻里询问，闻言约两月前便不见徐阳平踪影。翌日，捕头杨光宪率捕快三人强启徐阳平宅邸门扉而入，见其宅中遍布蛛网，早无人居住。经彻查，徐阳平宅中并无异常之处，杨光宪捕头遂率众回府复命。是月，徐阳平一户仍杳无音讯，杨光宪捕头则自其友人口中得知，两月前徐阳平有言祭祖，遂携全家老幼而去，自称当半月归来。经年，徐阳平一户仍无音信。经众捕头议定，徐阳平一户或在途中遭强盗截杀。

浏览罢了，我心想此案正与蒲先生所说相符，遂忙招呼蒲先生相看。蒲先生览毕大喜，与玲拱手道：&ldo;弟妹，可见徐阳平一户注销户籍之迹?&rdo;

玲点头道：&ldo;有。蒲先生请看。&rdo;言罢将花名册递上。

蒲先生称谢接过，道：&ldo;好，果然此户因失踪注销了户籍。飞、弟妹，且看此户中有四人在此登记：家主徐阳平、其妻王氏、其子徐元兴，及其岳母吴氏。&rdo;话毕，蒲先生飞速翻过手中花名册。

不消一炷香的工夫，只听蒲先生大喜道：&ldo;好，就在此处!不出所料，徐阳平一户果在康熙二年乔迁至此，户中又正有四人。&rdo;言罢将花名册展在案上一指，道，&ldo;不止于此，此四人更是在四月一十五日前来衙门将户籍料理妥当，好!果然与宁采臣所说相同。&rdo;

话音刚落，只见蒲先生嘭一声将花名册合上，放归架中，踌躇满志道：&ldo;好。宁采臣与聂小倩二人所出之谜题，我狐鬼居士已得其解。眼下，当是对质之时!飞、弟妹，随我来!&rdo;

我闻言登时愕然，蒲先生却不由分说，将我径直拽去斋外，寻至兰溪令尹诚谢道别，又出了衙门上马，扬鞭飞驰。我与玲二人追在蒲先生身后，大声问道：&ldo;蒲先生已知七年前北郊荒寺发生什么事故了么?&rdo;

蒲先生颔首道：&ldo;正是!&rdo;

&ldo;可闻其详?&rdo;

蒲先生略一思忖，点头道：&ldo;也好!待到对质之时，飞与弟妹当在心中先有个定数自是上策。&rdo;

听闻此言，我忙问道：&ldo;既如此，不知宁采臣与聂小倩二人言辞可是属实?&rdo;

蒲先生一愣，笑道：&ldo;亦假亦真，却是不好形容!&rdo;

我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道：&ldo;也罢，不如蒲先生将寺中之事从头说来。&rdo;

蒲先生闻言道：&ldo;不必。飞，眼下宁采臣之家丑、聂小倩之身世你已晓得，宁采臣前之说辞你亦听得分明，可谓万事已备，何须我再与你道明?你只是少个着手之处罢了。&rdo;言罢蒲先生轻抚胡须，见我冥思苦想许久却不得要领，遂开口道，&ldo;飞，你且试想宁采臣七年前在寺中独居之时。&rdo;

听此我叹道：&ldo;只是不懂，宁采臣寻去那荒郊野岭处的废弃寺院何干?&rdo;

&ldo;暂且不必多虑，&rdo;蒲先生诡秘一笑，继而道，&ldo;深更半夜，宁采臣在寺中苦苦等候之际，忽见一美若天仙的女子前来投奔，开口相请共度良宵，此事，岂不颇为蹊跷?&rdo;

&ldo;不错。&rdo;我应声答道。

&ldo;彼时聂小倩与宁采臣亲近，当是身负任务而去。&rdo;蒲先生坚定道。

&ldo;什么任务?&rdo;我脱口相问。

&ldo;正如聂小倩所言，是为取宁采臣性命而去。&rdo;蒲先生坦然道。

听闻此言，我登时瞠目结舌，道：&ldo;怎，怎会!&rdo;

&ldo;不止于此，聂小倩此举，当正是受妇人与姥姥指使。&rdo;话毕蒲先生略加停顿，又道，&ldo;但天算不如人算，聂小倩此行，却因宁采臣之刚直自重失败而返。见一计不成，姥姥与妇人岂肯善罢甘休?飞、弟妹，可曾记得次日一早，寺中生了什么变故?&rdo;

&ldo;是兰溪书生主仆二人造访荒寺。&rdo;玲应声答道。

&ldo;正是，&rdo;蒲先生道，&ldo;你二人且想，北郊荒寺匿在山林之中，若非刻意寻找，恐怕极难寻得。不止于此，正在聂小倩刺杀宁采臣失手的节骨眼上，有一大户人家之子弟即刻寻来寺中投宿，岂不极为蹊跷?&rdo;

我闻言大惊失色，结巴道：&ldo;莫非，莫非是……&rdo;

蒲先生颔首道：&ldo;此二人，非前来赶考的书生主仆。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此二人忽然前来之目的，正是为取宁采臣性命!&rdo;言罢，蒲先生意犹未尽，继而启发道，&ldo;飞、弟妹，你二人且想，姥姥与妇人所遣头阵一经失手，翌日一早，次阵的书生主仆二人便紧随其后杀来寺中出手，此中有何意味?&rdo;

我见玲正在垂头苦思，遂回身与她一笑，道：&ldo;当是姥姥、妇人、书生主仆，此四人当是同一伙人才是。&rdo;

玲闻言恍然大悟，道：&ldo;相公说得是，相公说得是!此四人当是一早谋划妥当：若姥姥与妇人所行之美人计失手，其余两人立刻扮作应考之学子混入寺中，伺机出手取宁采臣性命。&rdo;

蒲先生听此言大笑，道：&ldo;弟妹果真聪慧!既认定此四人为同谋，飞、弟妹，你二人且想此四人年岁若何?&rdo;

我应声道：&ldo;姥姥与妇人自不在话下;至于书生主仆，依宁采臣所言，当是一位年纪轻轻的少爷，与一位已至中年的仆从。&rdo;

蒲先生道：&ldo;好，现有一老妪、一中年妇人、一中年男子、一青年狼狈为奸，不知你二人可能窥见其中玄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