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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第1页）

宁采臣、聂小倩、南宫爱三人闻言登时一愣，不由面面相觑。片刻，只听南宫爱拱手道：&ldo;蒲先生所言极是，只可惜七年前我等径直下了杀手，并未拷问通奸之事，故此无从知晓此间手段。&rdo;又长叹一声道，&ldo;若十三年前有蒲先生坐镇公堂，怎生能容那奸夫淫妇逍遥法外如此之久?&rdo;

&ldo;十三年前，我尚是一介青涩书生，腹中岂有如今这般见识?&rdo;蒲先生道，&ldo;不言此处，敢问南宫姑娘，十三年前家中终究生了什么事故?&rdo;

南宫爱长叹一声，道：&ldo;彼时家父听信县令之言，自衙门返归家中便寻贱妇动手。家兄欲加阻止，却被家父两拳打翻在地，径直闯入屋内。只恨姥姥死命哭喊救命，未及，便惹来四方邻里将家父按倒在地不得动。未经数日，家父一晚又按捺不住，直寻贱妇动手，却不料方才闯入屋内便没了动静。少顷，房中忽火光冲天，只见那贱妇撞破房门，哭喊宅中失火，径直领我二人奔逃。那贱妇将我二人一路拽至醉梦阁，称：&lso;如今本家付之一炬，只好将你二人送来此处安身。还请你二人切莫与外人透露真姓实名，以保全亡父家门名声。&rso;言罢竟取了钱财匆匆而去，将我二人留在醉梦阁，发配至厨房终日生火。&rdo;

言至此处，聂小倩搭话道：&ldo;在醉梦阁，我姊妹二人极是劳苦，却丝毫不敢有所怨言，因鸨头与龟公极是残暴。小女耳闻曾有一歌伎因家中老父病危欲请辞返乡，不料遭鸨头一口回绝，那歌伎一时心急，遂出言顶撞几句，不想鸨头恼羞成怒，喝令龟公将其活活打死。那歌伎之姊见状悲愤交加，寻得机会溜出醉梦阁奔往衙门报官。惹来衙门人马突入阁中将老鸨与龟公悉数拿下。其后据传县令命衙役将龟公连打大板，至死方休;将老鸨吊在城门活活饿死，又请来陈阿婆代职，将&lso;醉梦阁&rso;改作&lso;馨梦阁&rso;……&rdo;

话音未落，只听南宫爱低声道：&ldo;妹妹，时至今日我亦时常想起，如今我等虽报得大仇，却实在于阿婆有万千愧疚。&rdo;

聂小倩闻言登时没了声音，须臾方才答道：&ldo;姐姐所言极是。若非婆婆搭救，又倾尽心血传授技艺，我二人何以报仇?想阿婆苦苦寻我二人七年不得，实心痛有如刀绞。&rdo;

言罢，姊妹二人皆许久垂头不语。蒲先生见此，道：&ldo;既如此，南宫姑娘何不就此返归阁中与陈婆婆相见?&rdo;

聂小倩闻言，忧郁道：&ldo;若婆婆问起七年前之事，实不知当如何作答。&rdo;

蒲先生闻言大为摇头，正欲答话，却听南宫爱道：&ldo;编个托词糊弄过关自是不难。妹妹所言亦非此事，&rdo;未及言罢，南宫爱长叹一声，又道，&ldo;而是我姊妹二人不声不响，失踪已有七年之久，如今又有何面目相见?&rdo;

话音刚落，只听宁采臣义正词严道：&ldo;娘子，南宫姑娘，依我之见，二位当务必与阿婆报个平安。&rdo;见二人正欲搭话，宁采臣当即厉色道，&ldo;莫非二位打算因一己之疚，苦阿婆担忧一世么?&rdo;

&ldo;正是此理。&rdo;蒲先生附和道。

二女闻言登时泪如雨下，只听南宫爱道：&ldo;采臣所言甚是，阿婆正因我之怯懦白受许多痛苦，小女着实罪孽深重!&rdo;

待二女渐渐平静，南宫爱与聂小倩道：&ldo;妹妹，不如明日一早，我二人便往馨梦阁，与阿婆请罪如何?我实不愿阿婆再因我二人多生一丝愁苦。&rdo;聂小倩点头道：&ldo;就依姐姐所言。&rdo;

听此，宁采臣道：&ldo;明日我当随二位共往请罪。此事，我亦难辞其咎。&rdo;

蒲先生见状，欣慰道：&ldo;好，此事便如此议定。&rdo;言罢又与南宫爱道，&ldo;南宫姑娘，且说回馨梦阁处：昨日我等与陈婆婆借问昔日之事，听闻曾有一妇人自称南宫姑娘之母，寻至馨梦阁大闹，欲与南宫姑娘相见。&rdo;

&ldo;正是那贱妇，&rdo;南宫爱斩钉截铁道，随即又讽刺一笑，&ldo;倘若泉下有知，那贱妇定在心中懊恼不迭罢。&rdo;

&ldo;何出此言?&rdo;蒲先生问道。

&ldo;若非那贱妇彼时贪恋钱财，将我二人卖至醉梦阁，而是将我二人反锁门中付之一炬以绝后患，却怎至于落得今日这般下场?&rdo;南宫爱嘲弄道。

蒲先生闻言，试探道：&ldo;莫非彼时大闹馨梦阁之妇人，正是……&rdo;

&ldo;正是那贱妇没错，&rdo;南宫爱道，&ldo;那贱妇听闻金华馨梦阁有正值豆蔻年华的两女以擅绘兰梅闻名，遂急忙寻来此处巴结求财。&rdo;

见蒲先生正犹疑不语，南宫爱嫣然一笑，道：&ldo;小女与舍妹早在家中时，便酷好绘画兰梅，那贱妇自然知之。至于年龄，自然更不在话下。&rdo;

蒲先生闻言如梦方醒，忙抱拳道：&ldo;南宫姑娘莫非有神通?竟可看破小生所想。&rdo;

南宫爱微微一笑，继而道：&ldo;实不相瞒，小女被那贱妇投至醉梦阁时尚不知失火案真相，但在炉旁日夜生火时反复推敲，渐渐疑心是那贱妇出手害了家父，又纵火灭迹，投奔奸夫而去。而后我二人由阿婆悉心培养提携苦练技艺。待到画艺已成、在金华颇有名气时，我偷与阁内人士询问，竟得知那贱妇在失火次日，便携姥姥与家兄二人远遁，更闻得我二人葬身火海之说辞。我登时恍然大悟，料想我昔日在炉边之虑绝非多疑，而是事实如此。自彼时起，我姊妹二人便下定决心，定斩尽贱妇一家与家父报仇!

&ldo;但虽有决意，我二人却在阁内无法动身，更无从得知贱妇一家下落。却不想正苦恼间，那贱妇竟自投罗网!彼时我虽正在屋内绘画，却一耳认得那贱妇声音。我正欲动身，却思忖若擅自出门相认，定遭阿婆责备不提，若阿婆将那贱妇逐出馨梦阁，永不得踏入，岂不断了她前来送死之途?但若不相认，我又唯恐那贱妇就此打消念头，再不见了行踪。&rdo;言至此处，南宫爱忽然住了口，与蒲先生诡秘一笑。

蒲先生见状哈哈大笑，道：&ldo;南宫姑娘却有些顽皮!彼时南宫姑娘脱身之策，与七年前二位在阁内消失之法正是同一计。以我狐鬼居士之见，南宫姑娘当是在屋内装作阁中侍婢，寻机开门溜出，混入人群罢?&rdo;

南宫爱闻言一挑眉，笑道：&ldo;蒲先生既可破解谜题，此间雕虫小技自是不在话下。&rdo;

蒲先生亦笑道：&ldo;多谢南宫姑娘抬举。&rdo;

南宫爱嫣然一笑，继而道：&ldo;彼时我装作侍婢，正溜出门外查看，见那贱妇已被逐出阁外，却仍大叫不止。我又好气又好笑，忙小步追上，直至街巷无人处方才轻声搭话。那贱妇认得我又惊又喜，却不料尚未寒暄罢了，便张口言称拮据，又咬定我有王侯将相前来攀附，当早已腰缠万贯，遂与我索取银两。我满面堆笑，忙自袖中取了银两献上，又约定若有所需，当将我姊妹二人窗外街边一棵梧桐树上涂漆。若如此，次日便在午时，梧桐树下相会。&rdo;言至此处南宫爱忽一声惊叫，道，&ldo;糟了!当由蒲先生道破此处才是。&rdo;

蒲先生苦笑不已，道：&ldo;还请南宫姑娘放过。彼时距今已有七年，那梧桐如今可仍在原处小生尚不得知，又何谈涂漆之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