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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第1页）

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原来丁家也不过如此。

却说路小佳追着姬冰雁一路上了车，坐在马车上颠了半天也没能平复心绪，只觉得姬冰雁微笑着发狠的样子好看得不行。

姬冰雁见路小佳坐在车厢里又开始发呆，也不打扰他，只随便拿了本杂书看起来。红泥小火炉上煨着香茗，茶香一丝一缕漾出来。在这个略嫌封闭的马车上，本互不相干的两个人各守一隅，各自静心凝思，竟凭空生出了一丝缱绻。

尘世事纷纷扰扰，有几人能这样静静地守在一起，共同奔赴下一个目的地？何况那人的心里还在偷偷想着你，拼命用小爪子捂着自己的小心思不想让你发现。世间最动人的，莫过于此般暗暗恋慕。

去兰州并非一日之功，一路颠簸风尘，实在是很能让人疲惫。路小佳每天在车厢里辗转，郁卒之色日渐明显。

&ldo;你若嫌闷，我们便找个小镇停留两日。你身体刚见起色，别硬撑着。&rdo;姬冰雁早就换了本书看，面上还是那般神色，完全看不出厌倦。

&ldo;不用。&rdo;路小佳摇摇头，闲极无聊去翻弄车上的小柜子。那小柜子简直就像百宝箱，最底层分成六个格子，每个格子装着一种酒，上面一层放着各地小吃，再上面一层放着糕点，最高层放着干果时蔬。

姬冰雁说过，前些年他还在沙漠中流浪的时候曾经遇到沙暴，被活生生埋在沙堆底下动弹不得，生生又晒又饿挨了两天才被救出来，饿得差点想把自己的手剁下来吃。后来他有了些家底，便走到哪儿都带足了吃的，连家里的床铺都安装了几个特殊的抽屉装吃的。

&ldo;想吃便吃，每天跟检阅似的数一遍做什么？想看看我日常的饭量是多大么？&rdo;姬冰雁将小火炉拨得旺了些，瞧着路小佳守财奴一般抱着柜子的样子有些可笑。

&ldo;我才不是想吃，&rdo;路小佳拿出两块山楂锅盔摆在小碟里放在姬冰雁手边，给他当做茶点，&ldo;我只是看着那些东西在想你当年忍饿忍得多辛苦。&rdo;

他在姬冰雁对面坐下来，看着小火炉中跳跃的火苗：&ldo;我小时候过得虽然不宽裕，总也没挨过饿，对食物并不是很珍惜，那些挨饿的小孩子离我太遥远，我根本不能体会他们饿得皮包骨时仍旧没有东西吃的绝望。可是我能很轻易地想象到你挨饿时难受的样子，然后就有些后悔以前没有想过帮帮他们。&rdo;

红彤彤的火光映在他的脸颊上，显得他的脸颊也红彤彤的。

姬冰雁道：&ldo;你哪里对食物不珍惜了？上次我们一起喝粥时，你吃得比我还享受。&rdo;

路小佳赧然：&ldo;那是因为我太久没正常地吃饭了。人不都是这样吗，你有那东西时，完全不觉得珍贵，等到得来不易了，才咂摸起其中的滋味来。&rdo;

&ldo;那你以前也做得很好了，至少我舍不得扔出大把的银票去救济别人。&rdo;

&ldo;你怎么知道？&rdo;路小佳讶然，随即又有点心虚。散财童子是原版路小佳不是他，他就算想要捐款也不会捐那么多的。

&ldo;当初在边城碰见你，搞不清楚你的目的，就查了查。&rdo;姬冰雁说得没有半点波澜，好像私自调查路小佳是理所应当的那般。

&ldo;就查了查？&rdo;路小佳心中一紧，他完全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情报工作能够做到什么地步，姬冰雁调查过他，那他的隐疾……是不是姬冰雁也知道了？

&ldo;姬冰雁，我拿你当朋友，你却转过来查我的隐私？&rdo;心中潜伏已久的焦躁终于压抑不住，路小佳怒道，&ldo;你若是信不过我大可不必理我，查过我对你没有威胁了才肯相信我又算什么？&rdo;

&ldo;当时你出现得太过蹊跷，又是杀手身份……&rdo;姬冰雁蹙起眉，斟酌了半天，轻叹一声，继续道，&ldo;这件事是我错了，只是这是我多年的习惯，楚留香胡铁花他们都知道的。&rdo;

24兰州（四）

&ldo;他们是你的老朋友，自然知道你的习惯，我不过是你一时心软收过来的玩意儿，我知道什么？&rdo;路小佳一时气恼，诛心之语脱口而出。刚说出口他就知道错了，可心中的邪火还没发完，不想就此服软，只能就这么僵着脸坐在那里，也不知是盼着姬冰雁上来劝慰两句还是想让自己难堪。

&ldo;路小佳。&rdo;姬冰雁被路小佳一句话噎得够呛，就要拍桌子，又不知想到什么，生生忍了下来。

&ldo;路小佳，&rdo;他放缓了语气，&ldo;我查过你，可我刚刚已经道了歉，你查过我，可曾对我表示歉意？我得来的不过是你的杀人散财史，你却连我的年纪都摸清了，我倒真想知道你是委托谁查的，介绍给我怎么样？&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