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接。”周佼说了几句,似乎又要哭了。
闫沭耐心道:“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捏着周佼耳垂的手指松开,指腹顺着下颌抚摸。
病房外在下雨,房间内也没有开灯,快要傍晚,阴蓝的光郁郁笼罩。周佼像是栽在了泥堆里的水仙,雪白的花瓣奄奄一息。闫沭想到十八岁的周佼,生机勃勃,就算被打压被伤害可依旧如夹缝里的野草,拼了命地想要出头。
闫沭叹了一口气,他更加用力抱紧了周佼,声音低沉,“我们就不能把以前放下,一切重新来过吗?我和你说过,就算再给我一次选择,我还是会那样做。十八岁的我,根本没有保护你的能力。”
闫沭想到那个午后,他从周佼的房间出来,几乎是落荒而逃。
踉踉跄跄走下楼梯,而后看到了站在客厅里的女人。
袁雯对他笑着,像是之前每一次见到他一样笑着。她问他周佼如何,他恍惚了几秒,低声说,不好。
袁雯慢慢低头,她和闫沭说起了这几年他们的生活,语气平和。闫沭回神,看着袁雯,问她:“为什么不报警,为什么不离开?”
袁雯摇头,神色幽幽,“都试过,逃不掉的。”
闫沭抿着嘴,袁雯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猛地抓住他的手,压抑着喉咙里的颤抖,“除非他死了,他死了,我们才能解脱。”
我能为周佼做什么?
回去的路上,他的脑袋里反反复复只想着这句话。
他就像是童话里的勇士,他想要义无反顾去付出,去不求回报地拯救他心爱的人。
于是,他杀了自己的父亲。
十年牢狱里,他能看到的只有一面铁窗,阴郁的天空上偶尔有飞鸟掠过。
他救了赵灵祺,于是赵灵祺成了他无话不谈的好友。
赵灵祺问他后不后悔,他说什么是后悔?
会后悔,是因为不再爱了,可他还是爱着周佼,怎么可能会后悔。
闫沭抱着周佼,怕他再次逃开一般,紧紧抱着。
“佼佼,你恨我吗?”
周佼的身体一震,从他怀里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
“什么?”
“自说自话,做了一件以为是为你好的事情,可其实是害了你。”
周佼嘴唇微动,“我没有这么觉得。”
闫沭露出笑意,“你看,就像你觉得的这样,我也没觉得是你害了我。佼佼,我们都长大了不是吗?二十八岁和十八岁是不一样的,十年里我想了很多,也变了很多,可唯一没有改变的是我还是爱着你的。”
他揉了揉周佼的头发,手掌轻轻按着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