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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陈军疾攻两日，苏角军中箭枝将近，已呈必败之势。正危急之间，人报章邯引救兵已到，时陈兵方退歇息，苏角急由西门出寨迎接。望见章邯兵马已到，虽人数甚众，却衣裳褴褛，军容不整，苏角、张灵均感失望。至与章邯见礼，章邯见二人面有疑色，乃执苏角之手，私与道：&ldo;将军神色不展，莫非是为此军？&rdo;苏角沉吟不语。章邯笑道：&ldo;此二十余万人徒，本不是朝中士兵，乃是骊山建皇陵之役夫也，虽不甚齐整，却不可小视。此等人众，皆为各郡县犯人，多为亡命之徒。破敌之兵，解都之围，全仗此等众人之力也。&rdo;苏角、张灵虽见信见疑，亦只得称然。

及至中军，陈容带伤来见。章邯惊问其故，陈容不敢言。苏角道：&ldo;陈、吴二将军引护卫军先至此，便要与贼兵相斗。小将劝二将军勿与为战。二将军不从，言吾辈怯战，羞于同伍。乃擅自进军，因而遭遇重创：吴将军阵亡，陈将军受伤，折伤士卒无数。&rdo;章邯色变，斥陈容道：&ldo;苏角将军若似汝辈，贼兵早胜，咸阳已失。汝为朝中上将，不知审时度事，不自量力，庸才也！留之何用，与我推出去砍了。&rdo;众将皆迟疑未动，章邯身后副将取秦二世之旨道：&ldo;皇帝有谕：凡秦军将校，不论官阶大小，均由章将军一人调配。如有不服军令者，由章将军全权处置。&rdo;陈容闻之，暗呼惭愧，默默无言。众将皆告道：&ldo;未行大军，先斩我将，于军不利也。请将军恕其失职，容其代罪立功。&rdo;章邯厉声道：&ldo;敌三十七万大军兵临城下，容不得半点差池。陈容身为朝廷命官，置皇帝与文武百官而不顾，擅自进兵，求取败之道，不杀何以明法纪！&rdo;遂不听众将之言，毅然将陈容正法。军中将卒间之，莫不悚然而服。

次日，章邯聚众升帐，令道：&ldo;草寇陈胜，敛众造反，举无义之兵，进犯都城，今兵至戏下，局势危急。章邯受大秦皇帝二世陛下之旨，领兵抗贼。自是日起，所有诸军将士，均由章某一人调配，大小军务，均由章某一人处理。章某虽然才钝，事已至此，不得不为之。军刑条令，不必一一细道。汝等各处坚守，牢把险要，切不可出战。如有违抗命令者，皆以军法处置！&rdo;遂分配各将之责，大致与苏角之策相若。各将虽领命，内心多俱狐疑。章邯又传令与杨熊，令移营扎于陈营东十里，亦不与战。贼若退兵，且容其回，不必以寡拒众。但若有使者东行，务必擒拿，休要走了一人一骑。

至收帐时，苏角暗问章邯道：&ldo;小将与贼兵交战，众寡悬殊，故不敢强与争锋，暂且坚守，以待时机。今将军领大军已至，虽人马少于贼军，亦堪一战。若将军仍令坚守，贼不得退，只恐日久有变也。&rdo;章邯笑道：&ldo;贼军势大，且离都城近，我军如无成算，不可冒然与战。成固可喜，一旦败北，咸都不保，大秦社稷将毁于我手。眼下入冬，陈贼兵卒多为楚人，不当严寒。贼起兵于秋，意在速战，冬需装备，必不齐整。我军背靠都城，无此忧虑。延以数日，大寒将至，贼军必无力御寒。彼若退，我率兵追之，可获全胜；彼若进，我乘其军心涣散，以兵猛击，可一战而大胜之。&rdo;苏角大悟，深服章邯远虑，愈加敬重。

周文闻秦廷增兵已到，不敢轻动，遂暂缓攻击，勒兵布阵，只待秦兵来交锋。不料一连数日，无一兵一卒出战。周文狐疑，又恐军士疲惫，遂传令休兵数日。周毅报道：&ldo;近日天气转冷，军中士卒衣物短缺，无以抵寒，望将军早定周全之策。&rdo;周文道：&ldo;西进之时，出兵仓促，未曾虑及此事，实吾之过也。&rdo;周毅道：&ldo;可令士卒往村中收缴御寒之物。&rdo;周文叹道：&ldo;陈王兴兵本意，便是出于秦之酷政，怎可再劳民扰民。若从公之计，与秦何异！&rdo;遂不从周毅之言，令使者回赴陈都报予陈王，速办冬需之物。又令函谷关部将李云多备御寒衣物，速速押运粮接济。

却说秦营中，章邯已安顿诸事，唤苏角言道：&ldo;吾见敌寨南侧有一高岭，无军把守。我欲今夜暗上此山，察看敌寨，以图破敌良策。将军可代为引路。&rdo;苏角劝道：&ldo;将军欲察敌寒，可使细作登山观测，画作图本，呈与将军便是。何必冒此大险，亲自为之。&rdo;章邯道：&ldo;他人所制图本，何如亲观详尽，故我今日必要上山。入夜即行，少带人马，以免惊动贼兵，扰乱行程也。&rdo;张灵阻道：&ldo;不可，若有伏兵，凶多吉少。若将军定要一行，亦须多带精兵护卫方可。&rdo;章邯闻之，怒道：&ldo;汝若惧怕，也可以不去。&rdo;张灵不敢多言。

是夜，星月皎洁，万里无云。章邯绰戟上马，引着苏角、张灵及偏将赵贲、司马仁、吕齮等共八骑，暗开寨门，悄然上岭。一路并无兵马相遇，不多时，已至岭上。岭上风紧，寒气逼人。章邯按辔徐行，从高瞰望，暗窥敌情。但见敌众三十七万大军，营盘密布，连绵六十余里。章邯叹道：&ldo;周文颇知兵法，立营有序，相为照应，果是劲敌也。&rdo;巡视良久，谓苏角道：&ldo;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周文虽能用兵，然过于用强。乃天佑大秦也。&rdo;苏角问道：&ldo;有何破绽？&rdo;章邯道：&ldo;戏下地势阔于山地而狭于平原，贼众三十七万，因地势所限，故营中帐篷甚为密集，不利变通也。诸位再看：此入夜之时，贼军营间冈哨甚少，且不论缘由是因天气寒冷，或是山民难束，都是犯了兵家之大忌也。如以火攻，彼一无通报，二难骤聚，倾刻可破也。今尚未严冬，便是如此。若天气骤变，贼兵更不当寒，怎堪一战。某曾使人观测天象，七日之内，必降暴雪，至时贼军军心必变，自生骚乱，再定良策，可一举破之。&rdo;众将皆道：&ldo;将军深谋远虑，天下无人可及也。&rdo;约有一个时辰，一行人观看已罢，乃欲下山回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