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筹备陆长清的婚事十分忙碌,陆老夫人来到京城,仍是一件大事,江陵陆家的族人,又有陆老夫人当年的好友、亲族等,但凡在京为官的,女眷都曾前来拜访。
楼氏早已挑好了日子,将所有亲近的人家请至国公府,一为陆长清婚前自家人热闹一番,二也为着陆老夫人接风。
容贵妃虽不能亲自前来,但也遣了心腹女官过来问候。
这日便是国公府举办宴席的日子,因人手不够,景萃院里头的厨娘并几个丫鬟也被借了出去,蒋佳月自然得去帮忙。
一时到了园子里,虽是十月初冬,但国公府搭了暖厅,摆了从暖棚里移出来的花草,姹紫嫣红,里头装饰的十分宽敞舒适。
只见其中衣香鬓影,人往穿梭,热闹至极。
说是给陆老夫人接风,但蒋佳月注意到,来的女眷之中,与陆老夫人同为一品诰命的却并没有多少,许是年纪大了,不爱出门走动,来的多是和楼氏差不多的当家主母。
更多的,却是年轻的小娘子。
她们多随着家中长辈来访,有些人家,竟一连来了好几位姑娘,个个都年轻貌美,既有活泼爱笑的,也有温柔娴静的。
因了多是姑娘家,便更是格外闹腾些。
陆老夫人笑的见眉不见眼,见着谁都必要招手喊到身边,或是问问家中长辈如何,或是问问她们平日的爱好,十分慈爱。
众人心中都隐约有些明白,这一趟,不止为着上头那两样,更多的却是为着陆长风相看人家。
国公府二爷陆长玔早已娶妻生子,因他是庶子身份,成亲前又未做到四品都察院六科掌院给事中的职位,虽顶着瑞国公府长子的名头,身份却有些尴尬,因而妻族也不显。
如今陆长清大事也定了,下一个,便轮着陆长风了。
但凡来的,心里或多或少为着此事,形容上便多夸赞自家晚辈,虽也准备了很多玩物,但多数小娘子们倒围在陆老夫人与楼氏身边儿说笑逗趣。
蒋佳月打一进去,便瞧见田家三位姑娘坐在一旁,不知在说些什么,田五姑娘显然不大高兴。
田家世居北潼府,又是武将,不得随意进京,因此对京城诸人不大熟悉。
田家几位姑娘本是正儿八经地唤陆老夫人一句姨奶奶,一路上都自持身份亲昵,时常与陆老夫人逗笑的,此时倒被这些花枝招展的姑娘们比了下去,难免不大得意。
更何况这里的人,个个都不认识,偏又听说家中身份高贵,更添了不自在。
田玧四处乱看,便瞧见了站在门边儿的蒋佳月。
田玪也随着她转过头来,不知低声对田玧说了句什么,又抬头朝蒋佳月招了招手。
蒋佳月四下看了看,身边儿并没什么人,便朝三人走了过去。
一行走,倒注意到有一两位夫人打量了她几下。
想必是与陆家极亲近的人家,也略知晓一些璇娘的事。
她目视前方,对着众位夫人小姐微微行礼致意,斜穿过半个暖厅走到田三姑娘面前,“田三姑娘有什么吩咐?”
田玪笑的亲切,问道:“你不是在陆表哥的院子里当差吗?怎地过来了?”
陆家男丁不少,国公府正儿八经地爷就有三位,她却独独称呼陆长风为“陆表哥”,又不带排行,倒真有意思。
“回三姑娘的话,夫人吩咐了,今日人手不够,各院都要抽调了过来帮忙的。”
“原是这样。”田玪扬了扬下巴,“这个果子吃完了,你再去拿一些过来。”
“是。”
蒋佳月自去端了盘果子放在三人面前,只闻田五姑娘有些不高兴道:“你这个丫鬟好不老实。”
“奴婢惶恐。”
“哼!我且问你,你分明是陆四哥哥的大丫鬟,又极得他宠信的,为何那日我问起来,你做什么一问三不知?可是打量我好蒙骗不成?”
她这是心里不舒坦,便有意挑刺,否则那么多日前的事情为何要在这种场合拿出来说?
怕是田三姑娘又不知对她说过什么。
“五姑娘恕罪。”蒋佳月不欲在此引起旁人注意,行了一礼,解释道,“五姑娘有所不知,四爷的脾性是绝不允许奴婢们私下打探的,若被发现,更是要重罚的。因此奴婢真不知道,且得四爷宠信一事更是莫须有的。”
她将陆长风身边重用的小厮说了一遍,“奴婢们不过伺候四爷吃穿罢了,多的,却是王掌事等人负责。”
这般一说,田玧倒有些信了,面上就讪讪地,“行了,我也不是怪你,不知道就不知道。”
她看了一眼田玪。
不是说陆四哥哥对这个丫鬟有意思么?夜里还教她读书的,怎么却说的好似连边儿都沾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