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身着单薄的中衣,坐在凤栖宫的偏殿里。她手里拿着一杯酒,可摇摇晃晃半天,怎么也送不到嘴边。
喝醉了,还有谁来陪着自己?
不过又是让人看笑话而已。
皇后的嘴角嘲讽地翘起,也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在轻蔑这世人。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那日烟柳的信誓旦旦还清晰可见,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不过一个转身的时间,连她都要离开自己了。
是啊,如今的凤栖宫早已成了冷宫,她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又长得一张倾倒众生的脸,怎么会甘于跟着被内忧外患压得不到动弹的自己,在这座破败的宫殿苟活?
&ldo;你骗我。&rdo;皇后拿起酒杯,斟满。
她皱了皱眉头,如今就连送到凤栖宫来的酒,都这般粗制滥造,气味刺鼻。
心头又添无力。
盛装打扮的烟柳攥着自己的包袱,站在大殿中央,一言不发。
&ldo;心虚了,不敢说话?还是说,已经不屑于和一个废后说话了?&rdo;皇后声线低沉沙哑,听不出喜怒。
&ldo;奴……臣妾不敢。&rdo;
&ldo;哈,哈哈哈……&rdo;皇后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尖锐。
她每一声笑,都化作利刃,割进自己的心里,一下,又一下,直到千疮百孔,直到彻底麻木。
烟柳面容沉静,看不出半点波澜,可她背对着皇后的左手却微微颤抖着。
皇后怎知自己不痛苦?
宜章皇后的笑声,就像一碗碗漆黑的黄连,接连不断地灌进烟柳的胃里,呛得她喉头酸苦,胃肠痉挛,身体中每一寸脉络都流淌着绝望。
&ldo;都自称臣妾了,见到本宫,还不跪下?&rdo;皇后坐在雕花椅上,通红的双眼轻蔑地望着站在大殿中的柳嫔。她的声音喑哑得可怕,却充满了皇后的威仪。
烟柳早已觉得整个身子都已经麻木,她凭本能蹲下|身,向皇后行了一个大礼。
小姐,就此诀别吧。
皇后看着伏下|身的柳嫔,恍惚间就像看见了从前的烟柳。她的心里陡然生出一分妄想的喜悦,声音也轻了几分:&ldo;你骗我,对不对?&rdo;
凤栖宫外传来等候的太监不耐烦的催促声。
长痛不如短痛,就此了断吧。
烟柳忍者心里翻江倒海的疼痛,站起身,挺直了背脊,平静地望向皇后,眼中不见半点波澜。
&ldo;皇上已为臣妾柳嫔安排好了落脚处,这段时日有幸借住凤栖宫,得与皇后娘娘同住,是臣妾莫大的荣幸。娘娘的恩情,臣妾必当铭记于心。&rdo;
皇后的笑容僵在脸上,再一点点被烟柳的无情撕得粉碎。
&ldo;你果真这般无情。&rdo;皇后绝望地看着烟柳,她手中的酒杯倒在地上,跌成数片。
再也没有一个叫做烟柳的丫鬟踩着小碎步过来,一脸心疼地捡起碎片了。
&ldo;你叫我如何甘心!&rdo;柳嫔丝毫不让步地回视着皇后,&ldo;没了杨家,没了皇上的皇后那就是个活靶子,连一个小小的贵人都能爬到凤栖宫头上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