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公公咂咂嘴道:“唉,那也罢了,我现在巴不得日头快点落山。”
“这又是为什么?”付青亭问。
“这都不懂?”费公公道:“这样的话王爷自然就回来了。”
付青亭一怔,继而笑道:“是啊,我一时没想到。”话虽如此说,心里却想:要真的就顺顺利利地回来,倒是该谢天谢地菩萨保佑。
说到这儿,费公公琢磨着又道:“刚才来的那两个倭国的使臣,其中一个叫伊藤的,据说他的父亲是咱们天朝的人,怪不得看着他长的跟其他短腿不一样,相貌还算是周正,话也说的地道。不过我问他的父亲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他却一无所知,好像是他的母亲没告诉他。”
付青亭道:“早年的确有本朝的人东渡前去瀛洲,跟当地女子成亲生子也不足为奇。”
正说到这里,一个侍卫回来说道:“付爷,顾总管的人回来说要出城了,怕生意外,叫再多派两人跟随。另外春姑娘叫人回来告诉,说那个姓卫的回府之后,很快又从后门离开了,他们已经跟上。”
付青亭赶紧又调了六名内卫,命叫追上顾九一行人。
春日所盯着的,当然便是卫主事。
这并不是她自作主张,却是奉命而为。
这下令之人自然就是瑞王了。
但瑞王如今不在王府,却又去了何处?原来瑞王如今做的是一件说出去会“惊世骇俗”的事情,故而一定要保密。
且说趁着无奇明朗等在院内跟方长老众人交涉,顾九命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韦炜三人救出。
除了原先跟随卫主事的小陈受伤有些重外,韦炜跟其他两人情形还好。
韦炜毕竟在京几十年,依稀认得顾九,只是他还来不及问,顾九便沉声道:“韦大人不必多问,你有伤在身,只管先行回吏部,此处交给我等处置就行了。”
韦炜心中惊跳,不晓得这件事怎么又惊动了瑞王府的人,但因他先前听洪安帮的人说了清吏司派了人来交涉,他便猜到多半是无奇三人,所以竟不能放心,仍是在原地等了无奇出来,见她无恙才肯安心。
韦炜自然不认得“明朗”,但是在明朗跟无奇一行现身之前,原先指挥若定的顾九跟他的人却悄然消失了踪迹,韦炜又不见跟随无奇的春日,便知道明朗一定是瑞王府的。
而跟在明朗跟无奇马车之后,另一辆车上,是洪安帮的方长老跟两名心腹的堂主。
在他右侧的一名堂主问道:“长老,明明吏部的人早已经给他们救走了,怎么那位持明王令的,还肯客客气气跟我们谈呢。”
方长老哼道:“无知的话,明王之所以被大家尊称以‘明’,便是因为他明察秋毫而恩泽天下,他这么做,一是让咱们知道他有轻易救人的手段,但他并不以武压人,而是恩威并用,以德服人,明白吗?”
那堂主连连点头,叹道:“这么多年来,江湖上受了明王恩惠的兄弟,也算是数不胜数了。早知道明王也插手这件事,咱们自然也不能把事情闹到这种地步,都怪那个杀人魔王!”
他们口中的“明王”,乃是一个人的代称。
十多年前,江湖上出现了一个身份成谜之人,他第一次现身是在梁州大战后,那是发生在北疆的一次战役,梁州城给塞外夷人几乎攻陷。
关键时候,是当时人在北地的三皇子秦王殿下带了亲卫飞驰救援。
秦王身先士卒亲自驾临,此举大大鼓舞了城中的军民跟百姓,一番血战后,夷人败退,这才挽救了梁州以及城中的几十万百姓。
不过这一战,也大大地损耗了梁州城的元气,因为交战、许多家庭流离失所,失去所养的老人妇孺比比皆是。
朝廷的安抚使还没有到,而因为夷人的抢掠以及饥荒,城中缺衣少粮,又是秋冬之际,如果不能尽快安置,只怕百姓们没有死于战火,也将死于饥荒跟寒冬。
秦王殿下已经派了几个心腹,前去临城求援,并亲自上书皇帝,说明了梁州城的情形,请求皇帝尽快命户部调拨粮银。
谁知秦王当时并不是奉命前往梁州的,而且他那时候还并没有领兵之权,虽然他的确对于保全梁州城有莫大之功,但是皇子随意统兵,已经犯了朝廷的大忌。
京城内的官员们并没有亲自去过梁州,更不知道梁州的具体惨状,他们所见的只有秦王擅自带兵,而且很有趁机夺兵权的嫌疑。
对于秦王上书要钱粮这一举动,更加是瓜田李下了,在很多人看来,秦王不是要给梁州城的百姓们讨要粮草,而是完全地要中饱私囊,为他自己的势力壮大才如此的,而且他此举……很有要收买人心之嫌疑。
一时弹劾的上书如同入冬的第一场雪片一样纷杂。
皇帝本来就不太喜欢皇子自作主张逾矩行事,如今见众臣的疑虑四起,越发不悦。
故而本该给秦王的嘉奖非但没有,隐隐地倒是有点儿山雨欲来。
那粮草等更是先不必指望了。
就在梁州城风雨飘摇的时候,几万担的粮食悄然地送进了梁州城,与此而来的是五十万两白银。
押粮的小旗子上只简单地写了一个“明”字,梁州知府询问这是何人所送,领队的那人只说是江南的财主明先生捐献的。
梁州知府正是山穷水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时候,得了这些钱粮,就像是雪中送炭一般,一时顾不得细问,只忙调拨人手给百姓们放粮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