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远点儿地方还坐着一个衣着不整少女,左边衣袖被撕下来,露出雪白手臂,手臂上有一条长长伤口,应是被什么利器划出来。
顾三思身边却站着一个满脸戾气胖子,嘴里唾沫随着他说话不停地喷出来,右手剪刀也不停地上下挥舞,看那架势随时有可能再顾三思身上来上几下。
这胖子正是顾四平。
整个花房里花香混合着酒气,让人闻着颇不舒服。
微娘心中大痛,忙扑过去扶起兄长,低低叫了一声:“大哥。”
顾三思面如死灰,听到她声音,身子抖了一下,转头看向她,低声道:“妹妹。”
声音喑哑,一点生气都没有。
微娘还没来得及细问经过,她身后一个持重声音已经响了起来:“都围这里算怎么回事?主家给你们月银是让你们这里偷懒?都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顾家二房家主顾长卿到了。
那些围着看热闹下人们见他出现,忙低头垂目地溜了。
顾长卿看着场中情景,眉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眼见顾四平指挥着家丁还要痛殴顾三思,他沉声喝道:“都住手!眼睛里还有没有主子了?四平,你站到一边去!”
那时候出现二叔,突然就像给了顾微娘主心骨一样儿。
“微娘,可是睡着了?”上传来张氏询问声。
她回忆被打断了。
“并没有。”微娘收拾好思绪,抬头看向张氏,微笑道,“二婶可有什么吩咐?”
张氏揉了揉额角,道:“只是看你妹妹她们这么久还未回来,怕她们耽得太久,累到了她那些小姐妹们。”
微娘道:“看这时辰,怕是差不多回来了罢?”却不提其他。
张氏见她不主动开口,便又转向戏台上去。
微娘唇边一丝冷笑掠过。
前世,兄长手就那么断了。可笑她开始还以为真是自家哥哥酒后乱性,辱了顾四平心上人儿,因此后来虽然二房侵占大房产业意图极其明显,她却念着长房初因着那件事有愧,心软了几分。
导致后来二房吞并之势顺利得如破竹一般。
直到兄长和她去了京城,圆空指点下修习《谋术八卷》,再细思前尘往事,她才慢慢觉了很多疑点。
只是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她亦没什么机会再回老家,自然就少了印证。
“姐姐。”她身边贾姑娘忽地开口道,声音里还有些怯意。
微娘转头看过去。
“不然……我们去……。”
微娘低笑一声:“贾妹妹好生心善,若真有急事催促三妹妹,自可指了那些丫头们去,何必自己亲身去做这些下人之举?”
被她这样微讽一下,贾姑娘脸登时涨红得如能滴出血一般。
幸好这时顾九歌已然带了那些姐妹们回来,年轻姑娘们聚一起唧唧喳喳,登时就将看戏氛围冲淡了不少。
许是因着她们这么一冲,张氏转眼看了一圈,忽地想起来什么,道:“家里倒是有些样式别致些堆花儿,白放着也是放着,不若拿出来给小姑娘们都分去玩玩罢。”说着摆了摆手。
立刻便有一个大丫头捧上来一个描金掐银大楠木盒子,盒子里面堆满了各种鲜艳纱花,果然很是夺人眼球。
盒子依照座次一一捧下去,每位姑娘都伸手拿了两支。待盒子送到微娘面前时,张氏开口道:“微娘,你除服没多久,这几年素得狠了。这绢花不仅样子好看,颜色也好,你不妨多拿几朵。”
王守备夫人笑道:“你这做婶娘果然有心,就连几朵娟花也心心念念着侄女。”
张氏叹息道:“微娘身世可怜,也只有我这婶娘多疼疼她罢了。”
微娘拿了绢花,溶月忙上来用小盒子装了。
张氏挨个将各家姑娘们都夸了一通,这才转头看向微娘:“思哥儿身子可有什么大碍?明儿我召白神医进府诊脉,要不要顺便去你那边替思哥儿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