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这种可能。”
容青千不免觉得有些可惜。
如此独特的名字,可惜没能配上好的境遇。
看来以后要跟随它的主人,过上平凡普通的人生了。
付杨解释道:“这个名字,是她奶奶取的。女孩儿的奶奶是锯齿轮厂的工人。工人们知道自己做出的每一个齿轮,日后都会被安装在重要的位置上。一个个微小的齿轮联合起来,可以转动巨大的机器。为天下苍生做的齿轮,容不得丝毫误差。”
“不是只有气派家庭出身的人,才有资格接触到心系苍生的事。当初的工人们,靠着自己的双手,构建着社会的宏伟蓝图。他们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的主人。”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中流砥柱的工人被人称作打工人。进厂也成为玩弄舆论者假借玩笑之名,利用无辜跟风者口嗨传播,行践踏之实的调侃。大众似乎已经选择性忘记,几十年如一日,操持着厚重机器,重复着单一工作的人,本身就有着极为可贵的品质。”
“最具力量的群体一再被用心险恶者,贴上标签进行概念分化,默默忍受着各自的不易与沉痛。甚至还有灌了点墨水儿的低级坏种,倾向性地引导着劳苦大众,试图通过比较他人的辛酸,从而滋生出庆幸个人领域现状的颓败心理。”
容青千对其他的事,倒是没有什么异议。
只是……
“如果那些幕后设局者,真的像你说的那般手段低级的话,为什么会有一批又一批的人甘愿接受分化呢?我看有些劳心者恨不得与劳力者划清界限,仿佛这样就能名正言顺地成为精神贵族。”
付杨想了一下道:“或许,是因为待遇。无辜讨薪者,被逼走投无路,做出过激举动时,容易被心虚理亏的无良欠薪者定义为恶意讨薪。因工受伤者,合理索要赔偿时,要被开胸验肺,剥夺所剩无几的尊严。利用极端的处理方式,不仅能平息事端,往往还能形成一定的震慑。”
“劳心者害怕落到劳力者这般结局。可他们想的并不是打破,由不公平潜规则构建的虚假宿命。大多数人想的只是,要尽可能地远离劳力者,以换取短暂地苟且偷安。”
“疯狂得不能再疯狂的世界,迫使懦弱的劳心者彻底匍匐于冷漠的脚下,扭曲地窃喜着这一切并未发生于自己的身上,推杯换盏中映照的是仰视已久的奢华厚碌。”
容青千忍不住出声道:“你不喜欢这样的行为?”
她觉得足够的冷漠和差距,是社会运转的基石和动力。
至少对她这样的人来讲,可以说是绝对有利的。
付杨怅然道:“我喜不喜欢,有什么重要的呢。重要的是,没有胆识和魄力对外周旋可以理解,但若是只晓得全力欺负自己人,在重重漏洞下并不给予相应的保障,心甘情愿地作为外部贵族的垃圾场和供血包……放眼全世界,就是随便揪出一个三岁的小孩子来问,都会觉得这是件遗憾又荒诞的事情。因为,他们本可以不用这样过活。”
容青千冷笑:“知道的,是你替羽轻瓷过来谈判,所以才讲一些立场相近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她一样,突然疯了。”
付杨用极淡的语气讲道:“她不是突然变疯的。而且,那时的她,年纪尚小,对外界的认知远远不够,是讲不出这种话来的。”
“哦,那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反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既不在乎也不想了解。”
付杨盯着容青千看了好一会儿,才移开话题说道:“她当时并没有认出那个女孩儿,是人家先认出她来的。”
“这倒没什么稀奇的。羽轻瓷总想成为人群中最普通的那一个,然而,她的种种行迹,都显得她如此格格不入。就像一个在街上缓慢滚动的瘪橘子,生怕不小心撞到谁,被人家一脚踩死。”
付杨虽然很不喜欢容青千的比喻。
但瓷瓷确实拥有那种,被人一眼认出来的特质。
仅凭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这一项,就足以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世人总有破茧成蝶的时刻。
唯独她,破茧即死。
似乎总要带着茧生活才足够安心。
容青千八卦地问道:“不过,她没认出对方来是什么情况?”
“因为女孩儿和小的时候变化很大。小时候,眼睛又圆又大,灵动可爱,面容白净圆润,一看就是很有福气的小孩子。”
她接着问:“长大后呢?”
“她这时候并不算长大,也仅仅是较之前长了几岁。眼睛依旧很漂亮,只是却习惯性地往地上看。原本白净的脸,变得暗沉发黄,起了许多红色的小疹子。那种疹子,和瓷瓷脸上的很像。”
“女孩儿见到了同龄人,可能是急于从窘境中解脱出来,难得主动地过去打了声招呼。她以为她们是一样的。”
容青千这时候并不懂,付杨最后说的这句话。
什么叫一样的?
“交谈之中,女孩儿的妈妈也过来了,沈如霜听到对方要送孩子去打工,临走之前特地带她买几身衣服。还问沈如霜,孩子有工作的地方没,没有的话可以带着一起过去,两个人还能作伴,很方便。瓷瓷吓得脱口而出一句,她这样小,你让她去工作?刚说完,就被沈如霜从背后不动声色地掐了一下。”
她惊奇地问:“沈如霜为什么要掐她?”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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