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青千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凉凉地调侃道:“那不叫思想斗争,那是一次次自我消解‘人’的概念后,埋葬仅剩的骄傲和良知,抛弃足以相抵抗的知识,带着家人殷切的希望,背负着周遭的多重压力,或许,还掺杂了几分不甘和仇恨,怯懦地将自己彻底重塑成柔软的怪物。唯有这样,才能熬过千百次的拿捏,忍受无数次的冷箭。”
付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道:“原来你很懂嘛。”
她不屑地轻哼了一声:“作为享用者,怎么会不懂呢。”
要知道对方有什么,才能更好的掠夺。重要的是,要懂得抑制他人什么,才能保证自己高枕无忧。
在他审视的目光下,她毫不心虚地说道:“我们往往装作不懂那些人,为了生存会失去什么。只要装作什么都看不到,就能活得轻松又自在。”
“不被承认的屈辱,默默无闻的忍耐,遥远无望的支持,永不兑现的厚待……这一切的种种,都是为了能更方便地打压限制。找不到明确的掠夺者发泄,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而难过,连冤都没处诉的苦主,就算有朝一日爆发,也只会得到一句精神问题。”
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如此。
被习惯性欺负的群体,只要反抗得稍剧烈一些,都会因为无法管理情绪,迅速地被判定为罪大恶极。
情绪稳定在任何时候,都是重中之重。
不是为了虚假的体面才保持平静。
是为了能在精神污蔑的大势下,拥有清晰的思路和绝地反击的能力。
使自己不至于落入“文明人”设下的伪善陷阱。
“总部的人不远万里来检查时,分部会提前在各个路口安排好员工,推测下一个目标地点,以达到形式上完美的应付检查,争取在年会上拿到大大的表彰。表彰越多,意味着来年的投入越多。”
“极少有人会在意客户的。大部分员工都觉得,能进入那个地方,已经算是烧了高香了。毕竟,里面无论大小的领导,待遇是真的优于常人许多。”
“多少有些权力的人,都擅长把最看重的下属变成家奴。运用其掌握的知识,为自家奉茶,替自家平账,顺便物色下一个可能为己所用的对象。任何环节,出了差错,就再无提拔的可能。等级划分得十分鲜明,可怕的是,浸淫其中的人,觉得这不过是寻常之事。但凡出现一点点质疑的声音,那就是心性不成熟难当大任。”
容青千并不觉得这样的环境如何窒息。
她只会觉得自在。
因为是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没有人比她更懂其中的精髓。
她以过来人的经验说道:“感到寻常有什么可怕的。真正可怕的,难道不是借礼节之名,行礼教之事么?将下属变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费尽心思苟活于世。令其如高墙内的太监一般谨小慎微,扭曲人性,好好的人被逼得耳聋眼瞎,唯一保全自己的方式是少听多做。不断地利用强权规训,压制。古时候天子才能享受的待遇,谁能想到在那样的企业里,是个领导都能享受到呢。某种程度上来讲,不可谓不是一种进步。独属于高位者的进步。”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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