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这次入了江湖,有什么感觉?&rdo;
&ldo;江湖和我想象中的一样,又不太一样。&rdo;
&ldo;怎么不一样法?&rdo;何蕴风的笑容淡然,但是没有人知道当莫飞尘被人带到他的面前时,他的心脏很空,空的厉害。
他觉得自己一生做过很多次决定,其中不乏让自己痛不欲生的,比如说落连云爱上别人时自己没有伸手抓住她,再比如落连云说要将他封入冰棺时,他没有说自己只想死在她的怀里,但是那些都不如看见莫飞尘的气息不断流逝时那般的让他绝望。
他已经承受了太多,所以当他躺在冰棺里听着这个少年唱着调子不全的歌时,他有一种预感,这是最后一次……心动。
&ldo;不太一样的地方是也许你早看穿了,也许你早明白了,但是你还是控制不住。&rdo;莫飞尘微微歪着脑袋,对上何蕴风的眼睛,&ldo;其实师父也是这样,你不想让我走,为什么又要让我走呢?&rdo;
一阵风吹过,窗户上挂着的密密麻麻的糙蚱蜢噼里啪啦轻轻响了起来。
&ldo;你没有离开过,就不懂得留下。&rdo;何蕴风伸手一挥,桌子上的油灯便灭了。
莫飞尘像是年少时一样,钻进被子里,&ldo;师父,这一次我算不算出了江湖?&rdo;
&ldo;算。&rdo;
&ldo;站在江湖外,我看见了江湖。行走在江湖上,我不知道何谓江湖。如今出了江湖……我看见了你。&rdo;
何蕴风微微一颤,这正是从前他们一起说过的话。
&ldo;师父,以后你别再轻易叫我走了。&rdo;
何蕴风的唇落在莫飞尘的额上,柔软湿润着,让莫飞尘翩然入梦。
此时,墨色的殿堂中央,黑色琉璃的座椅上,一个带着半张银色面具的男子身着白衣侧坐在上面。
他微微仰着头,神色中有几分倨傲,唇线上没有丝毫弧度,让人看不出喜乐。
他的面前,单膝跪着冷玉芳。
她低着头,没有抬眼。
&ldo;你是想跟我说,你走的时候想拉上他,但是他却被无量大师给击中了。&rdo;男子的一条腿挂在座椅的扶手上,轻轻摇晃着,就像某个鼓点节拍,撞击着人的心。
那是一种肆意地毫无规矩的姿势,可是男子做起来有一种危险的优雅感。
&ldo;是的。&rdo;冷玉芳吸了一口气。
&ldo;冷姑姑,&rdo;男子缓缓走下来,将她扶起,&ldo;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了,你的个性我又怎么会不了解呢?&rdo;
&ldo;少教主……&rdo;冷玉芳心里抖了抖,但是还是稳住了自己。
&ldo;你现在该叫我教主了,我本来想取走那个老东西的剑种,但是没了剑种他很快就会死,冷姑姑也会伤心难过不是吗?&rdo;
冷玉芳这下才抬起头来,&ldo;少教主……他是您的父亲!&rdo;
&ldo;我没取走他的剑种不是因为他是我的老爹,而是因为你会伤心。但是冷姑姑,你却让我很伤心啊。&rdo;
&ldo;好吧,我承认我是故意用莫飞尘去挡无量的剑,那是因为他已经成了少教主你的软肋,你越是在乎他,以后别人就越可以用他来伤害你啊!&rdo;
&ldo;哈哈哈!哈哈哈!&rdo;男子就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邪肆的狂笑声在殿宇中震颤,就连墙壁上的火把也跟着摇曳,&ldo;他是我的我当然要把他放在别人看不到摸不到的地方啦!我君无霜认定的,没有人能跟我抢!&rdo;
那两块竹牌被他死死握在掌心里,啪啦一声变成了竹篾,扎进他的血肉里,嫣红的血液滴滴答答落下来。
明朝散发弄扁舟,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和你坐在船上的绝对不会是何蕴风或者陆轻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