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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8章（第1页）

看见那么多女性，大胆地说出自己的姓名，自己的职业，为自己因为事业摒弃婚姻与家庭而感到自豪无比，他内心的确有几分隐隐的不和谐感。那并非是纯粹的不赞同，也并非厌恶，只是如同看见红酒被装在了错误的杯子中，人们穿着奇装异服出现在正式的晚会上，乞丐走入女王陛下的宫殿‐‐就如同看见这些景象时的感受。

&ldo;你失望了吗？&rdo;他禁不住低声问道，惴惴不安地等待着回答，仿佛等待宣判的死囚。

她清亮的双眼与他对视着，眼眸在电灯‐‐珍妮姨妈在他们离开英国的时候为自己的宅邸安装了电路‐‐的照射下映出了琥珀一般的温暖光泽，他无法在其中找到答案。

&ldo;为什么你可以？&rdo;

她突然开口问道。

&ldo;可以什么？&rdo;

&ldo;可以继续爱着我‐‐在发现了我能够看见鬼魂，在发现了我来自未来，尤其是发现我支持那么多你并不赞同的观念以后。艾略特勋爵放弃了，为什么你可以呢？&rdo;

那一刻，他的脸色一定变得无比苍白，因为房间另一头的珍妮姨妈吃惊地抬起头来，&ldo;噢，亲爱的，&rdo;她嚷道，&ldo;发生什么事了？你看上去就像是迎面被人泼了一碗面糊一样。&rdo;

&ldo;我很好，珍妮姨妈。&rdo;阿尔伯特勉强地露出了一个笑容，&ldo;我只是突然感到一阵凉气袭来，&rdo;这样的事情在伊莎贝拉身旁经常发生，&ldo;也许是哪儿的窗子开了一条缝，您不必担心我。&rdo;

接着，他就立刻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ldo;谁告诉了你艾略特勋爵的事情？&rdo;

&ldo;你啊。&rdo;她理直气壮地回答，&ldo;就在昨晚，你快睡着以前。我说起了博克小姐的事情，还说起了艾略特勋爵似乎爱上了她，你紧接着便告诉我，艾略特勋爵曾经爱过我。&rdo;

看在上帝的份上，他对这段对话已经毫无印象。艾略特若是知道自己在半梦半醒间将他的秘密泄露出去，怕是十年内都不会原谅自己。

&ldo;也许是因为艾略特勋爵爱得不够深，&rdo;伊莎贝拉自顾自地下了一个结论，&ldo;他总共跟我也就见了几面，也许只是一点好感，远远够不上爱，因此遇到一点小小的阻碍，立刻就会熄灭。&rdo;

&ldo;不，&rdo;阿尔伯特不得不为自己最要好的朋友辩护着，尽管他并不情愿这么做，&ldo;艾略特勋爵对你的感情……&rdo;后面几个字在舌尖滚了几滚，还带着些微妒忌的苦涩，才终于得以出口，&ldo;并不浅。&rdo;

当初他还有闲情逸致站在窗前吟诵雪莱的《爱的哲学》，根本不在意他人对自己妻子的觊觎，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一日要代替自己的好友向自己的妻子告白。

若有早知，在佩吉夫人的晚宴上，他就绝不会让伊莎贝拉与艾略特坐在一起。

然而，若是没有婚后彼此之间的斗智斗勇，他又突然意识到这一点，谁能说他们是否可以最终走到这一步，深深相爱呢？

伊莎贝拉因为他说出的话而怔住了。

&ldo;并不浅？&rdo;

&ldo;他为你做了许多……在你与你的父母被上流社会排斥时主动邀请你前去舞会作客；发觉我当时只想欺骗你的感情时，他也曾劝说过我；后来在纽约将你寻回自不必说；当库尔松夫人在伦敦四处散播与你有关的谣言时，也是他与北安普顿勋爵挨个游说，四处卖人情，才将此事压了下去。&rdo;

说出这些并不容易，但伊莎贝拉应该知道艾略特的感情背后的真相。

&ldo;然而，这还是没能解答我的问题，阿尔伯特。&rdo;

她温和的语气稍稍安抚了阿尔伯特。

&ldo;为什么你可以呢？&rdo;

因为我爱你。

不，这个答案太空泛。

阿尔伯特也忍不住扪心自问，在经历了种种离奇的事件，还有一次又一次剧烈的争吵‐‐每一次都是对自己固有观念的巨大冲击，每一次他都不得不狼狈地败下阵来，为什么爱意仍然能不减反增？

&ldo;也许是因为上帝知道我可以，祂才让你成为了我的妻子。&rdo;

她扬起了眉毛，像是在说他的这个答案是在投机取巧。

&ldo;我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因为任何理由都无法真正地解释我的感情。就如同拆解母亲的菜谱，你可以将它分解到每一丝精准的用量与佐料，使得任何人都能完美地复制，但你无法从中分析出那种独特的味道，除了你的母亲没人能做出来，就如同除了我以外没人可以爱着这样独特的你。

&ldo;因此，我也确信，在你前来的那个世界里，尽管人口已经如此繁多，仍然也只会有你一个人，可以在意识到了我是一个多么迂腐的十九世纪贵族以后，继续爱着我。&rdo;

&ldo;这话是真的。&rdo;她用不以为然的神情压下去了一个甜蜜的笑容，&ldo;如果我把你从前对我的所作所为写下来，留到2018年的时候再出版，所有现代的女孩‐‐不管你长得有多么英俊‐‐都只会因为你那时的刻薄无情而恨得咬牙切齿。&rdo;

&ldo;那么，你可以原谅我使用&lso;抢走&rso;这个词了吗？&rdo;阿尔伯特有些无奈地说道。

她似乎这才记起此前中断的话题，轻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