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要缓两年了,”章嫣说着话的时候,眼中闪过憎恶,“他那些个小妾就不答应,说他刚到不惑之年,还不到操心这些的年纪。”
他,指的是宣国公。章嫣与宣国公早就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父女情分淡漠之至。
云筝虽然与章嫣是好友,可是章家的家事——或者说家丑,不是外人能够多说什么的。情分再深也是一样,涉及到这些,云筝也只能做个聆听者,话说多了说深了,不知哪句就会让章嫣不自在,反倒影响情分。
这也正如章嫣从来就看云凝不顺眼,私底下却从不会在云筝面前说云凝的不是,说到底,亲戚与朋友终究是不同。
章嫣提了几句,便打住话题,“不说这些了,一说这些我就两肋生疼,给我看看你近来的画作吧?”
“好啊。”云筝带章嫣去了西侧的小书房,“最近练习用右手临摹字帖的时候多,只画了三幅猫图。”
章嫣到了书案前,敲了敲桌面,“不打算让我看看你右手的字?”
“那可不行。”云筝笑道,“每次练完字,就让铃兰把那些字放到小厨房当柴禾烧——功底差得我自己都嫌弃,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章嫣咯咯地笑起来,“兴许是以往将心思都用在左手的缘故,别急,慢慢来。”
“嗯,我晓得。”云筝取出自己近期的画作,又找出萧让送给她的一些名作,与章嫣细细鉴赏,谈论的话题或风雅或琐碎,独独不提霍家、云家结亲之事。
不知不觉,就到了日头西斜时分。
听说萧氏回府了,章嫣随云筝去正房请安。
女儿的好友,萧氏以往没见人就已心生好感,今日见了,看章嫣说话大方得体,又添三分喜欢,命夏妈妈取来一方玻璃石两面砚作为见面礼,又柔声笑道:“以往我身子不爽利,不便见客,阿娆也被拖累得忙忙碌碌,日后就好了,你尽管不时上门来玩儿。”
章嫣笑着称是,闲话一会儿就起身道辞。
萧氏与云筝亲自送出门外,等章嫣走远了,萧氏道:“这孩子日后怕是会被宣国公的名声连累。”
萧氏关心一个人的方式特别务实,或是担心人手头拮据,或是担心仕途不顺,眼下是在担心章嫣的婚事不顺。云筝抿了嘴笑,不落痕迹地岔开话题:“那方玻璃石砚台我也很喜欢,您却送给了嫣儿,我可不依。”母女两个说话,自然不需顾忌什么,她直接唤了章嫣的闺名。
萧氏挂着宠溺的笑,“我手里的东西还不都是你的?明日开了箱笼,随你选。”
“好啊。”
接下来的几日,云家与霍家结亲的事传得满城皆知,又逢云太夫人寿辰,上门道贺的人络绎不绝。云太夫人、萧氏几人每日忙着迎来送往。
熙熙攘攘之中,到了云凝启程远嫁的日子。
那一日阖府喜气洋洋,宾客接踵而至,外院内宅都洋溢着欢声笑语。
天没亮,她去了云凝房里,看看新娘子上轿之前有哪些讲究。
云凝正由全福夫人服侍着着装打扮。
全福夫人见到云筝,态度分外恭敬,连声称赞:“都说云府两位千金生得花容月貌千娇百媚,今日见了,果真是名不虚传。二小姐这样貌,分明就是那画儿里走出来的仙女儿。”
云凝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怪异。便是比她还要美貌又如何?嫁给当朝宠臣、权臣的可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