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安似懂非懂,不觉生出些黯然来。她比不上先生,入不了先生的眼,像她这样不中用的,若不是得了她母妃的造化,八竿子也挨不着青云轩的边。
定安是把自己比到了地底下,耸拉着脑袋,说起话瓮声瓮气。
她的小心思谢司白如何看不出。谢司白望向她:“倒不必妄自菲薄,你若真是个无能的,我也不会做你师父。”
定安先是愣了愣,转瞬才明白过来他是在夸她,眉梢眼角止不住雀跃起来,连带着眸子也亮晶晶的。谢司白看着稀奇,他不过随口一句,对她却是千重万重。
定安又说起了花朝宴上的事。听罢谢司白反问她:“你如何看?”
定安抿了抿唇,黑漆漆的眸中一片的清明。她糯声道:“皇祖母在一日定是要保我一日。”话里还藏着隐去的半截是,可若是有天她去了,剩下她一人又该如何自处。
这些道理定安一早就懂。但她从不怨恨,便是这样说着,语气中也没有丝毫的不忿。她是太过通透了点,年纪小小被摆在这个位置上。
谢司白心头一动,不动声色问她:“你恨那位皇祖母吗?”
定安摇了摇头,回答得果断:“是有点委屈,但是我不恨她。”
谢司白扬了下眉毛,饶有意味:“为何不恨?”
“皇祖母虽是利用我,但也真待我好过。一码归一码,没道理分不开。”
谢司白笑了:“这话谁教给你的?”
“母妃对我说的。”
提起陈妃,定安还是免不了心生黯然。她在静竹她们面前还想着掩一掩,到了这里,反而不藏了。
谢司白看着她,眼中不起波澜:“陈妃娘娘将你教养得很好。”
定安眨了眨眼。这算是夸奖吗?
“你放心,她在一日你受用一日,她若不在了。”谢司白垂眸,长睫投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眼中分辨不明的情绪,“那就是我在一日护你一日。”
定安一怔,也说不出什么感受,只觉着心安,沉沉落了地似的。她很用力地点点头,就像要用这力道证明自己心中的可信。
该交待的都交待过,末了谢司白又让定安临了那张帖,仍是差强人意。
谢司白不甚在意:“不着急,要练好不在一时,你只慢慢写着就是。”
定安应了是,踌躇着迟迟不想离开。谢司白见了,打趣道:“怎么,想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