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死了,别碍着本公子的眼。”
——“快过来,擦擦干净!别动,再动我就走了,不管你了。”
那时的少年尚且带着独有的飞扬骄矜,不由分说的便用那价值不菲的名贵帕子,一把糊住了她满是血污、甚至难辨真容的脸,手上动作毫不轻柔,近乎粗暴的,替她擦了个干干净净,而后才无不讥嘲的点评道:“像一只没人要的野猫。”
彼时的肖桃玉年不过十四,身负重伤,动弹不能,高烧不止的身子滚烫骇人,只悠悠吊着一口气儿,随时会咽下的模样,不就是个浑身脏污的小野猫么?
她猩红着双眸,故作凶狠的对少年道:“滚。”
而今,肖桃玉明澈眼眸早已褪去了那过度的机警和仓惶,唯有一片苍山明月般的寒凉冷淡。
许是羞赧惊怒,许是其他复杂感情一并掺杂,她眼周都染着胭脂一般的薄红,似是出尘避世的仙子误入红尘温柔乡,惊慌失措时的俏丽模样。
“……哥哥,咳咳咳,”她自知失态,胡扯一句,“沉殊公子。”
顾沉殊微微出神,旋即笑道:“肖姑娘想如何称呼我都可。”
“是我失态,多谢你,还有你的帕子。”
“噗……肖姑娘不必客气。”
“我也不是故意看你沐浴的,我是……是……”
“嗯,我知道。”
较之以前,他爱笑了不少。
这两回相见,无论哪次,他都笑意盈盈,分外温柔。
“肖姑娘所修心法,想必需要清心寡欲、摒情除欲吧?”为了防止那人尴尬,他暗暗背了手去,将已染脏的帕子悄然敛入袖中。
肖桃玉僵硬如熟虾,她已然做好了被人兴师问罪的准备:“是。”
“那也不足为奇了。”顾沉殊笑道,“此地百花争艳,不少花妖在此修行,轻浮淫-乱,渐渐成了气候,便常引修士之血液精气用以炼法,想来姑娘也是无意中了花妖之计。两厢力法相冲,身子难免会感到不适。”
不下山亲历,还真就不知自己孤陋寡闻,她怔忡片晌,委实有些想不通:“那……”
既然此地有那么多乌七八糟的花妖修行,为何他又能心安理得在此沐浴,就不怕让妖孽暗算么?拂梅门的确不如秉玉仙山规矩多,不许断绝情爱,但到底也是修行门派,总是和妖物相冲的,顾沉殊如此八风不动,要么是因为他的力量足够与妖孽抗衡,要么因为他也是……这不可能!
然而就在此时,忽地浓烟四起,几乎是在电光火石之间,近在咫尺的景象都全然消失不见了,唯有白茫茫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