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岁岁帮先生将酒坛子重新封好,陶隐拿着筷子冲着屋内一个角落指了指说道:“就放那里吧,以后我打酒还方便些,这坛子酒喝尽了,以后打来的散酒就放这个坛子中,也沾沾香气。”
陈岁岁抓了抓头说道:“先生这酒喝尽了,岁岁再给先生买来一坛就是了。”
陶隐头也不抬,正趴在桌上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看有没有酒水溅出来,见桌面干净,满意地点了点头,端起只倒了半杯酒的杯子,放在鼻子边轻嗅片刻,一饮而尽。
回味少顷,陶隐叹道:“好酒!好酒!老头子可有些年没喝过这么好的酒了!”
说完抬头看了陈岁岁一眼,夹了块儿肉放入口中边嚼边说道:“岁岁,下次别买这么贵的酒了,给先生买一坛子尝尝鲜,解解馋就够了,等什么时候你能喝上这么好的酒了,再买给先生也不迟。”
陈岁岁嘴巴张了张,却不知说些什么。
陶隐一边倒酒一边说道:“这买酒钱我知道你是凭着自己本事挣来的,先生也不问你去做了什么,不过这么快就归来了,想必还没有飞黄腾达,岁岁,这人呐,想吃好喝好没有错,不过要认清自己,这饭吃得才香,这酒便是掺了水也还是酒,就拿你爹爹来说,一辈子没喝过几次好酒,若是你把这坛酒摆在他面前,那他以后再喝那最便宜的酒水,是什么滋味?”
陶隐又一饮而尽之后,再吃了口肉说道:“岁岁,一时的享受谁都能做到,谁还不过个年了?可日子是细水长流的,孩子,先生已经再过不上那富贵日子了,这酒,能喝上一坛足矣!”
说到这,陶隐对着面露尴尬神色的陈岁岁笑了笑说道:“先生的话记在心里就可以,你的孝心先生也收下了,对了,你爹那里,你给买酒了么?”
陈岁岁点点头道:“先生,我给爹爹打了些上好的散酒。”
陶隐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孺子可教!看来方才是先生想多了!”
陈岁岁说道:“先生,家母还在等我吃饭,我明日再来拜访先生,有个问题还需要先生给岁岁解惑。”
陶隐摆了摆手说道:“快回去吧,别让你爹娘等着急了!”
陈岁岁走了之后,陶隐轻轻摇了摇头,那二人能找上门来,只怕自己这安宁日子也到头了。
陈岁岁快步向着家中走去,先生对那二人只字未提,看来明日还需自己主动问先生。
还有那武陵城的车三千,似乎好像看出了自己是陶先生的弟子,难道他也与陶先生相识么?
到了家中,陈母忙迎上了说道:“陶先生可还好?”
陈岁岁点了点头说道:“先生还好,不过是越发清瘦了。”
陈母叹道:“陶先生是有大学问之人,早些年陶氏族长欲给先生说一门亲事,先生却执意不肯,还差点与族长翻脸,后来此事就此作罢,咱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懂,兴许是陶先生看不上这乡妇村姑吧,只是如今老来膝下无后,倒是可怜得很。”
陈岁岁说道:“娘,我会努力的,照顾好你和爹爹,也能照顾好先生。”
这时陈父招呼道:“有什么话饭桌上来说吧,快来吃饭!”
陈岁岁“哎”了一声,与娘亲去了后院。
天刚擦黑,屋里要比院中暗上不少,一般农户人家为了省油,都是在院中吃完晚饭,再乘个凉,若是不急着做些针线活,油灯也就不点了。
小方桌中摆着一小盆肉,陈母又炒了两个青菜,木盆中盛了几个蒸好的馍。
陈岁岁一屁股坐下,夹了个馍放入碗中,不料陈父却说道:“把馍抓起来,爹给你倒碗酒。”
在陈岁岁愣神的功夫,陈父已经把陈岁岁的碗拿到自己面前,与自己的碗并放,却并未拿出装酒的葫芦,而是从小方桌下掏出用来装酒的陶制小酒壶每个碗都倒了大半碗。
陈岁岁把自己的碗端了回来,对着陈父说道:“爹,这酒您留着喝就行,我不喝了。”
收拾妥当的陈母坐了下来说道:“真是搞不懂你们男人,这酒有什么好喝的?”
陈岁岁对陈母说道:“娘,要不这碗酒你喝吧,你也尝尝!”
陈母笑了笑说道:“娘亲这辈子就喝过一回酒,以后再也没喝过,娘不怎么爱喝的。”
陈父已经端起了碗,小酌了一口,砸吧砸吧嘴对着陈岁岁说道:“牛牛,你快喝吧,陪爹多喝点儿。”
陈岁岁端起碗也喝了一口,眉头微皱,有些不解地看向陈父。
陈父笑了笑说道:“爹掺了点水,那会儿尝过一口了,爹也知足了,剩下的,爹就掺水喝,这酒味儿虽说淡些,不过香味儿还是有的,还能多喝两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