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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第1页）

用手遮挡着扑面而来的强风，坐在摩托车后座上的莫玺大声朝驾驶着摩托车狂奔的郭怒叫道：“班长，这位鲁大爷，到底是哪路神仙呐？怎么看着连长对他都客客气气的、还当真让他跟着一起来了啊？”

双手用力掌控着左右摇摆的摩托车龙头，郭怒微微低头躲避着扑面而来的强风，也是扯开了嗓门回应着莫玺的问话：“我刚才也是没想起来……这鲁大爷是咱们团军民共建的结对子对象，他还是地方上的拥军模范，去年还来过咱们团慰问呢！听说他跟咱们突击英雄团的老团长有交情……”

“突击英雄团的老团长？”

“他说的是早些年才退下去的老团长，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左边胳膊受伤之后都伸不直……”

“咱们突击英雄团还真是老字号、硬招牌，有能耐的人物真不少呀……”

“废话！从解放前一路打到现在，英雄好汉出了无数，咱们突击英雄团的招牌，从来就是铁打的！”

与大声吆喝着说话的莫玺、郭怒截然不同，把脑袋藏在裴伟身后的郭国，此刻却是异常紧张地左右张望着周遭黑暗中的动静，攥着自动步枪的巴掌更是沁出了不少汗水。

或许是感觉到了郭国的紧张情绪，驾驶着摩托车的裴伟不禁扯开了嗓门大吼起来：“在后边坐稳了，别晃来晃去的！这种荒漠地形上，万一要是从车上颠下去摔个跟头，说不定脑袋磕在一块拳头大的石头上，就能要了人命！”

下意识地答应着裴伟的喝令，郭国忙不迭地坐稳了身形，但却又很有些不放心地大声吆喝起来：“班长，这还要多久才能到地头啊？就咱们现在这速度，能赶趟么？”

微微调整着摩托车前进的方向，避开了一块大石头的裴伟很有些费力地把控着摩托车龙头，眼睛盯着前方领路的那辆摩托车，无奈地吼叫起来：“只要方向不错，再有一个小时，估计也就能听见牧民们养着的牧羊犬叫唤了！这种荒漠戈壁的地形，卡车跑起来都跑不快，摩托车就更扯淡了！一会儿到了地头可千万别慌张，按照连长在出发时交代的那样，每个车就是一个战斗小组，可千万别乱套！”

“可惜那个村子里就五辆摩托车，闹得现在一辆车上挤了好几个人，根本就跑不快，也不敢跑快啊……”

“知足吧！能找到几辆摩托车来完成任务，已经是老天开眼了！这就真像是平日里连长经常说的那句话啊……”

“班长，连长说过啥话？”

“战场情况瞬息万变，无论什么时候，咱们都得从最坏的情况去考量判断！就像是今天——鬼知道戈壁滩上怎么会出来一道那么长、那么深的冲积沟？”

“说得还真是！班长，你说咱们要是能像那些杂技团里练杂耍的人一样，说不定就能好不少？那些练过杂耍的人，一辆车上挤着七八号，还能开着车跑得飞快呐？”

“这样的人……倒是也有军队里的人能有这技术，不过不是咱们国家的！”

“不是咱们国家的？那是哪国的？”

“印度啊！人家阅兵大典上都练这手，一辆车上能坐十几个人呐……”

话没说完，打头引路的那辆摩托车已经慢慢地停了下来，甚至都关闭了引擎。当尾随行使的几辆摩托车全都停车熄火之后，不过是过了片刻的功夫，所有人耳朵里已经听见了远处隐隐传来的犬吠声！

伸手拂去了脸上的沙尘，坐在第一辆摩托车上指路的鲁大爷凝神细听了片刻，顿时便伸手指向了犬吠声传来的方向：“错不了啦！那些牧民肯定是见着狼群扑过来了，所以把羊都赶去了前面的木匠沟。那地方的地势有点古怪，就像是个木匠用来干活的曲尺。把羊群赶到木匠沟里，背后有两面都是悬崖，狼群就只能从另外两个方向朝着羊扑过去。听这狗叫的动静……估摸着那些牧民养着的牧羊犬已经被咬伤了，可应该还能支撑个把小时。”

长长地舒了口气，满脸沙尘的胡斐然禁不住低声叫道：“咱们总算是及时赶到啊……全体都有，做好战斗准备！我的车打头，后面四辆车列成箭矢形状跟进。每辆车上都要有一杆枪填装实弹，随时准备保障车辆和人员的安全！从接触狼群开始，空包弹就不能停，一定要尽快跟被狼群围困的牧民汇合！哪怕是不能驱散狼群，只要咱们能支撑到天亮，狼群也应该会慢慢散去。就算是狼群不散，团里的后续支援也应该能赶到！都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

“全体下车，检查车辆，检查武器弹药！”

整齐的答应声中，所有战士迅速将车辆与武器弹药检查过一遍，这才再次跨上了摩托车，紧随着胡斐然驾驶的摩托车，朝着传来犬吠声的方向奔去。

或许是黑夜中摩托车引擎发出的轰鸣格外入耳，才朝着犬吠声传来的方向行使出不过几分钟的路程，坐在摩托车上的所有人已经看见了犬吠声传来的方向，骤然亮起了耀眼的红光，显然是那些牧民已经听到了摩托车引擎传来的轰鸣，点燃了篝火来指引摩托车前行的方向。

眼睛盯着红光冲天升起的地方，坐在第二辆摩托车上的郭国才刚把手指搭在扳机护圈上，摩托车车灯照耀之处，已经猛地闪过了一条灰黑色的影子，驾车的裴伟也大声吼叫起来：“有狼！开枪！”

伴随着裴伟的吼叫声，十几天灰黑色的影子，也猛地从几辆摩托车车灯照射的光柱中闪过。猛地将枪口斜着指向了天空中，郭国猛地扣动了扳机，几乎是在眨眼的功夫之内打空了一个弹匣。

无独有偶，其他几辆摩托车上的战士也都发现了那些在摩托车附近窜过的饿狼。爆豆般的枪声，立刻在空旷的戈壁滩上响了起来……

很有些慌乱地换上了个新的弹匣，郭国刚拉动枪栓推弹上膛，驾驶着摩托车的裴伟已经大声吼叫起来：“别扣着扳机就不知道放手！长、短点射间隔着打就行，千万别紧张！”

话音落处，不仅郭国不再玩命地扣住扳机不放，就连其他几辆摩托车上的战士，也开始了错落有致的长、短点射射击。伴随着几乎听不出丝毫间隔的枪声，驾车走在最前面的胡斐然已经拐过了一处急转弯路，眼前顿时看见了那些点燃了篝火，正凭借着短刀和棍棒与狼群对峙的牧民。

显然是因为看到了强有力的援兵骤然到来，已经精疲力竭的牧民们顿时高声欢呼起来，手中挥舞着的棍棒与短刀更是添了三分气力。而那些不断试探着靠近牧民的狼群，则是在一瞬间四散开来，恰好让出了摩托车队前进的道路。

驾车直冲进了牧民们用篝火构筑的防御圈中，胡斐然飞快地从刚刚停稳的摩托车上跳了下来，一边据枪摆出了随时射击的驾驶，一边扬声朝着从其他几辆摩托车上跳下来的战士大声吼道：“按照划分的战斗小组散开，只要狼群越过篝火，立刻开枪射杀！文栋梁，把携带的急救包取出来，看看有人伤着没有，立刻进行紧急处理！”

此起彼伏的答应声中，从摩托车上跳了下来的战士两人或是三人一组，迅速依托着牧民们用各色杂物构筑起来的障碍物组成了防御圈。而方才被枪声和摩托车引擎声惊得四散逃开的狼群，似乎也知道刚来的这批人不那么好惹，一时间也不再朝着篝火能照见的地方靠拢，只是在不远处的黑暗中奔走跳跃，时不时地发出一两声低嚎。

手提一根粗大的木棒，一名胳膊上衣服已经被撕破的牧民眼见着胡斐然调度手下战士布成了防御圈，顿时便迎着胡斐然走了过来：“哎呀……我们这可是上辈子烧了高香啊？方才还说能烧的东西都烧差不多了，民兵也没赶过来，没想到有解放军来救我们呐！你们这是……”

看着那直自己走过来的牧民，胡斐然赶忙垂低了枪口：“基干民兵在来的路上遇见了些突发状况，一时半会的来不了了。我们也是接到了基干民兵传来的消息，这才会过来找你们！怎么样——没出现人员伤亡吧？羊群的损失大不大？”

晃了晃手中粗大的木棒，迎着胡斐然走过来的牧民显然是在见到了荷枪实弹的解放军之后，心中骤觉安定，连说话的声音也都洪亮异常：“天还没黑的时候，养着的几条牧羊犬就发现了狼群。一通撕咬下来，倒是咬死了两条狼，可牧羊犬也都带了伤。我看着路数不对，也就只能把羊群赶到了这木匠沟里，点了篝火之后，打电话找基干民兵救命。估摸着这些狼也都是饿狠了，天刚黑就亡命的朝我们扑！到现在……我们十二个人，每个人身上都多少挂了点花，羊也叫咬死了七八只……”

都没等那牧民把话说完，自告奋勇前来引路的鲁大爷已经皱着眉头抢过了话茬：“羊都是叫咬死了，没叼走？”

“倒是……真没有羊被叼走，估摸着是那些狼被我们打得也挺狠，一时半会儿的没顾上吧？”

缓缓地摇了摇头，鲁大爷脸上的神色顿时凝重起来：“估摸着……是撞见了大麻烦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