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祥不忍他这般颓丧,道:“可主子不妨想想,既然是被伪装成侍从,那他便是见不得光的,此次随行的君卿中依旧以您为尊,您只需做您想做的事,陛下既然不说,那您就装作不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达成所愿才是最要紧的。”
卫渊清昂起头,唇角的笑容薄凉,“这后宫就像一座牢笼,即便握有总理六宫之权,依旧得不到我想要的,依旧要百般周旋,处处忍让,难道真要逼得我只剩虚情假意吗?”
瑞祥看着卫渊清现在的模样有些害怕,他轻唤一声:“主子……”
殿外忽而有宫人禀道:“贵君,陛下让人赐了菜来,说是今日先歇下。陛下说行宫温泉极好,前阵子贵君病了,可以去那儿温养一番,对身体有益。”
瑞祥见卫渊清默不作声,迟疑了一会儿,才让宫人将菜肴送进来,等到宫人离开,卫渊清才慢慢转过身来,桌上摆着的都是他平日里喜爱的菜肴,这一瞬他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眸中原本的阴鸷也渐渐退去。
瑞祥见状忙道:“陛下还是挂念贵君的,奴才不懂情爱之事。”他绞尽脑汁道:“但若能和和睦睦,举案齐眉,一世安稳,这样的夫妻情意也是让人羡慕的,荣君再好不也亡故了吗?”
卫渊清无奈地笑了,瑞祥也算明白他的,总是这般将自己逼上绝路,不论说多少狠话,到最后还是由他自己将面前的巨石搬开,瑞祥要做的,便是要替他寻个台阶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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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不曾料到,夜幕初临,天上便下起了蒙蒙细雨,长宁迈步走进寝殿中,宫人上前要为她宽衣,长宁却挥手让他们退下,看着帷幔后轻轻道了句:“还不出来?”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掀开帷幔,萧璟含笑走了出来,长宁往他身上打量一眼,他着了一身绛紫色宫侍常服,腰身及袖口处紧系,愈发显得长身玉立。
萧璟迈步走了过来,长宁转过身去,要他替自己更衣,轻轻张开手臂,可萧璟却没有如她所想,而是伸手将她的腰肢圈住,从身后搂住了她,长宁眼眸中泛起笑意,可语声中却假意斥道:“若有这样胆大的宫侍,怕是已经被拉出去砍了。”
萧璟的手指落在她腰前玉带上,轻轻一拨,便将其解开,长宁衣衫顿时散开,他的手扶在长宁肩上轻轻用力,裙摆旋转似花朵一般,人已经面向他,四目相对。
长宁眸中愠怒,“你放肆……”
萧璟附在她耳边道:“陛下应该说,若宫侍有我的容色,怕早就被陛下看中了。”
长宁失笑,“怎么会有你这般……”
萧璟的唇覆了过来,抵在长宁唇边研磨,将长宁后面的话堵了回去,长宁仰头回吻他,齿关轻启,任他闯了进‖来。
不像上次那般急切‖索取,萧璟在榻‖间极尽温柔之能事,殿外春雨绵绵,殿内一晌贪欢,无人提醒,长宁沉沉睡了过去,未曾想竟误了时辰。
卫渊清整理好心绪,次日再见其余卿侍时已经恢复如常,神色温和,同昭卿道了句,“今年春猎,昭卿定然能拔得头筹。”
昭卿怔了怔,自卫渊清权力在握,他便慢慢疏远了清凉殿,如今听其这般说,笑了笑道:“贵君谬赞了,臣侍也不过是在武艺上多费了一些功夫,倒是更羡慕贵君,文采粲然。”
卫渊清淡淡一笑,“并非只是本宫夸赞,陛下也是喜欢英勇男儿的。”
昭卿似乎想到什么,“那年臣侍输给了荣君,如今故人已逝,臣侍也少了一个可敬的对手。”
在外人眼中,薛迹与卫渊清不曾交恶过,昭卿说这话时便没多想,可他话音落后,却见卫渊清不再言语,昭卿这才窥得他心中隐秘一角。
少了贤君那等惹事生非之人,殿中和睦得很,今日本已安排妥当,长宁与随行卿侍一同用膳,可卫渊清等了许久都不见长宁过来,长宁一向守时,不该如此。他似乎想到什么,脸色微青,唤了瑞祥,道:“再去请陛下过来。”
瑞祥依言行事,刚出了殿门便遇见了长宁,他连忙让开,恭敬行礼,长宁抬脚走了进去。
卫渊清见长宁过来,起身带众人跪地行礼,长宁温声道:“不必多礼,平身吧。”她从卫渊清身旁经过,伸手扶他,两人一并坐于主位。
卫渊清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长宁,昨日车马劳顿,长宁换了住处常不习惯,可如今她脸上却丝毫不见疲惫,眉眼间反而隐着笑意,唇边梨涡浅浅,殿中一半的卿侍入宫两年有余,却不怎么见过长宁这般亲和的模样。
卫渊清挫败地发现,她温柔动情的模样,他十分喜欢,可一想到她此刻神情皆与另一男子有关,心中立时冷了几分。他定了定神,吩咐瑞祥将席面摆上。
卫渊清与长宁离得最近,布菜的事便也没有假手于宫人,他揽了衣袖,将长宁惯常爱吃的一些菜夹给她。
可卫渊清见长宁只吃了一些素菜,便夹了一块鱼肉到她面前,又仔细将刺挑去,轻声道:“这清蒸鲥鱼十分鲜美,陛下尝尝。”
长宁近来胃口算不得好,可卫渊清的好意她不便拒绝,便夹起鱼肉送入口中,可她刚吃下一口,便觉得胸口有些恶心,眉心轻蹙,取了手边的茶盏,用茶水将这份不适压下。
这细微的变化旁人未曾发现,可却落入卫渊清的眼中,他心中有些疑惑,但随后长宁又恢复如常,只是那些荤腥菜肴怎么都不肯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