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太太叹了口气:这些事她原不想多管,可二郎他们也闹得太过分了些。五郎也是她的孙子,既向她求救了,她怎能不心疼。
丫鬟带着朱弦下去上药,朱弦却不肯走。鱼郎处境堪忧,不趁此机会在许老太太跟前混个脸熟寻求依仗,更待何时?她蓦地挣脱丫鬟的手,红着眼睛喊道:&ldo;祖母,祖母……&rdo;一声声,无助又依恋。
鱼郎吓了一跳,忍不住道:&ldo;念念,别这样,祖母最喜欢乖乖的孩子了,不听话,她会不高兴的。&rdo;
真是个傻孩子,没听说过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吗?大人嘴上再怎么说喜欢乖巧的孩子,真正上心的也只有操心多的孩子。鱼郎不得母亲喜欢,处境本就可怜,好不容易见到老太太,当然要借机打动老太太的恻隐之心,让老太太对这个孙子多上心些。
她也不知会在这里留多久,总是能多帮他一点就多一点。至少,以后鱼郎也可以得些老太太的庇护。
小小的粉雕玉琢的孩童,黑葡萄般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晶莹的泪珠又大又圆,一颗颗滚落,却不敢放声大哭。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许老太太心里叹了一口气,伸臂将孩子搂入怀中,声音慈和:&ldo;我们家五郎这是怎么了?&rdo;
朱弦睁着大大的泪眼看向她,声音小小的:&ldo;祖母,我害怕。我……可不可以就在你旁边上药?&rdo;
这孩子,这就把她当依靠了吗?也是,除了自己,她还能靠谁,那个偏心偏到天外去的娘吗?许老太太的心软成一团,柔声道:&ldo;好,好,五郎就在祖母身边上药,祖母看着你呢。&rdo;
等上身的药上得差不多了,那边谢昕也过来了。
长了两岁谢昕容貌更盛,凤眼斜吊,薄唇微抿,穿一件十样锦缠枝牡丹纹褙子,外披石青银貂内里缂丝斗篷,明艳华贵,气势越发逼人。向许老太太行过礼后,她淡淡扫了朱弦一眼,坐到了椅子上。
许老太太问道:&ldo;世子呢?&rdo;
谢昕道:&ldo;安乐侯世子殁了,今天是正日,他一早就去了。&rdo;
这是正事,许老太太自然不会说什么,神情微肃,问谢昕道:&ldo;昕姐儿,世子不在,你是长姐,这事你怎么看?&rdo;
谢昕没有马上回答,抬眼看向朱弦,目光宛若利箭,沉默地审视着这个几乎一直仿佛隐形人般的弟弟。她还以为,他打算隐忍一辈子,永远不会说出来了呢。怎么胆儿忽然肥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ldo;晓妆赴宴&rdo;,&ldo;枫叶飘飘&rdo;,&ldo;不哭摸摸毛&rdo;,还有两位数字君灌溉营养液,(づ ̄3 ̄)づ
第42章算账
朱弦在她逼人的视线下眼泪汪汪地垂下头去。
谢昕开口道:&ldo;这事是显弟不对,学堂里他是最大的,没有护好弟弟,反而唆使底下几个小的整日斗殴,闹出这般事来。不过……&rdo;她顿了顿,微讽地看向朱弦,&ldo;鱼郎,此事发生不是一次两次,你为什么到现在才说出来?&rdo;
朱弦心头一跳,这确实不好解释,不过她既然想好了来告状,对此自然早有准备。她怯生生地垂下眼,脸色惨白,瑟瑟发抖地道:&ldo;我……我不敢说。&rdo;
&ldo;不敢?&rdo;谢昕慢条斯理地端起小丫鬟奉上的茶啜了一口,神情平和,目光却隐含锋锐,&ldo;你为什么不敢说?&rdo;
朱弦的声音又委屈又伤心:&ldo;我告诉过娘亲,可娘亲说我淘气,是我不对。&rdo;
脑海中,还不知撒谎为何物的鱼郎黯然纠正道:&ldo;念念,你搞错了,娘亲没这么说。她根本从来不管我的事。&rdo;
朱弦暗暗撇了撇嘴:周夫人的话当然是她胡诌的。可这个锅周夫人不背谁背,她亏欠鱼郎这么多,也该补偿些了。
许老太太和谢昕对视一眼,都信了,周夫人对鱼郎的冷淡众所周知,确实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谢昕道:&ldo;那你今日怎么敢说了?&rdo;
朱弦脸色一白,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颤声道:&ldo;狗,他们放了恶狗!&rdo;恐惧之念如潮水般从心底漫上,阴冷、黑暗、漫无边际,几乎要将她彻底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