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在那处清幽的宅院里见到程安素时,程安素正与沉泽安低语,见到来人,程安素的嘴巴张成了一个O字,迟疑地看向沉泽安,沉泽安暗自好笑:“他们不可以真面目示人。”
程安素自嘲地笑了笑,怎么把这关节给忘记了,也怪她,见过那样的一对璧人,印象实在太深刻,眼前的这对夫妻虽然相貌斯文清丽,但焉能与他们的本来面目相比。
“程先生。”两人双双施礼,就恍若平常夫妻。
程安素与沉泽安迎过来,郑重其事地还礼,等入座后沉泽安说道:“今日饭菜是我们提前备好的,所有下人都不在,大可以放心。”
这是要打消两人的顾虑,秦风拿起酒杯道:“原本只是托龙七传言,但没想到还有我们见面的此刻,这一杯,敬两位先生。”
提到信,程安素的心思微沉,反问道:“不知公子是如何知晓北关的情况?”
“自然是有耳目相传。”秦风反问道:“先生以为我们会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就敢大胆地逃离都城,成为陛下心中的背叛者?为了那一日,我们蛰伏已久。”
不等程安素说话,秦风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再次举杯:“这一杯,是感谢先生上次提点。”
这说的是那批图册的事了,程安素说道:“受之有愧,实则是父亲早有交代,你是他认为可以托付的人,若是父亲指向他人,便不会有我们的相识了。”
父亲程吾选中秦风并非因为他是秦风,而是他认为秦风是最合适的那个人。
“县主之事不知程先生准备作何打算?”秦风说道:“我们均与她打过交道,若无利益冲突,倒是欣赏她的野心,若有机会,为何不做那万中无一的人?”
程安素颇是意外,本以为秦风会对程岑全盘否定,却有这般惊人之语,随即听到萧令瑶说道:“县主对秦风爱慕已久。”
啪,沉泽安手里的筷子掉到了桌上,他暗骂一声,尴尬地拾起来道:“见笑,见笑。”
“她接受做陈天啸续弦以前曾来找过秦风,如若秦风愿意接纳她,她便拒绝,之后的事想必程先生都清楚了,不取情,便取权,这便是县主的选择。”
萧令瑶的语气平静,程安素却尴尬得五指抓地,从时间线看,程岑去找秦风的时候,秦风和萧令瑶还是公主与驸马,全城皆知,她这不是上赶子地要给人做小?
一般女子这般做倒也罢了,可当时的程岑是程家女,父亲仍在世,她还这样自荐枕席简直是丢尽了程家的人脸,程家女几时要沦落做小了?
就算是皇家相迎,也是许的太子妃之位,只是程岑不被太子所喜,打烂了这一手牌。
程安素的脸色臊得通红,懊恼怒道:“程家怎么出了这么一个逆女,如今倒要庆幸父亲去世,不然要被这乖孙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不可!”
程安素毕竟是程家女,突然这般妄言,沉泽安也只是笑看着她,并不以为意的样子。
秦风倒是不解,为何萧令瑶突然将这件事情挑明,这不是刺程家人的脸面么?若说是吃醋,这都是猴年马月的老陈醋,不像她所为。
下一刻秦风就知道萧令瑶的用意了,她如银铃一般的声音响起,瞬间将话题拐一处:“秦风是程岑最后的救命稻草,也可谓是她在情与权之间最后的选择。”
“秦风没有给予她这个机会,也代表着程岑投诚于权,而程老先生去世,亲情于她也不再有牵绊,她失去亲情与爱情,以后只会在争权夺利的路上越走越远。”
萧令瑶的声音很轻,似乎并没有加重任何语气,可轻飘飘的字眼却莫名让人听得倍有压力,尤其是程安素,她已经抓住其中的重点——程岑,如今是不管不顾的程岑,无所顾忌。
秦风也好,父亲也好,都不再是她的牵绊。
“程先生,这样豁出去的人不会再考虑失,只在乎得,为了得不顾一切,何况陈天啸本就是有野心之人,他二人的结合不敢说是如虎添翼,也是狼狈为奸,最可怕的是……”
“陈天啸手上的大军强壮,若非还依赖朝廷养军,恐怕局势早就不稳,我最担心的是他们能找到养军之道,一旦财力充足,或是他们与北漠勾连,后果真就不堪设想。”
“届时,陛下盛怒之下,程家会否受到牵累,无人敢打包票,程先生,衡山书院始于大启,能在东越延续,我曾祖父、曾祖母在天之灵必定欣慰,这也是他们当初规劝程先生之故。”
“若在东越消失,岂不憾之?”萧令瑶惋惜道:“不如早早地给自己寻一条退路,程家与我们容家有缘,更与秦风有缘,或许这本就是天注定。”
好一张巧舌如簧的小嘴!
沉泽安与萧令瑶打的交道不多,但这一番说话下来,只觉得她极懂得拿捏痛处,能精准地发现最要害的地方,若是高手过招,这就是拿捏住了对方的命门!
秦风嘴角微微抬起后迅速放下,只见程素安果然若有所思,萧令瑶本就是要强调程岑如今丧心病狂,再无牵绊,这样的女人会不顾一切来成就自己,程家早不在她考虑范围内。
说话本就是一门艺术,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人研习话术,更有将话术发展为坑蒙拐骗的手法之人,秦风能感觉到在萧令瑶说完这番话后,程安素的脸比刚才黑了好几度。
程安素本就在思虑这个问题,情况她均知晓,后果也知晓,但萧令瑶是剖析了程岑的心理路程,或许她曾经有过挣扎,但在相继失去后,只有执着。
这对程家来说并非好事。
“程先生,我们二人如今的情况为了安全不可尽数告知,但我曾与令尊提过一个理念——有教无类,在我能主宰的地方必定会推行这种理念,普及义务教育。”
“义务教育?”程素被这个新名词吸引:“为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