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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第1页)

我终于可以上路了,他又凶狠地几次叫住我,问我是不是记住了他说的、教的一切。

&ldo;你记住了啥子是向右转吧?!&rdo;

&ldo;记住了。&rdo;

&ldo;你晓得上了回家的那条大道后朝哪个方向走吧?!&rdo;

&ldo;晓得。&rdo;

&ldo;你能叫自己的耳朵听得到汽车的喇叭声吧?!&rdo;

&ldo;能。&rdo;

最后,他又声嘶力竭、只有无比的仇恨地叫道:

&ldo;还要不要把你的裤子脱了重新穿一遍?!&rdo;

&ldo;不了。&rdo;

他在三官场的场街市口脱我的裤子,我已经忍了,如果他竟然要在这中心校把我的裤子当众脱了,我想我是一定会疯的。实际上,他这样声嘶力竭的叫喊,我也感到无比的羞耻,感到那些老师们、家长们都在看我们的笑话。可是,我却不得不忍受着啊!我除了忍受,没有别的办法,即使这是绝对无法忍受的。

第63章太阳&iddot;第三卷、自毁前程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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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脸上那种我要让它凝固而且永恒的&ldo;笑&rdo;,在走出三官场后我让它变得缓和了一些。但这不是我就不会让这&ldo;笑&rdo;成为我脸上凝固和永恒的东西了,而是客观情况是,我如果&ldo;笑&rdo;得太激烈、夸张了,人们就会把我当成疯子了,尽管我们沟里的人们已经在很大程度上把我当成疯子了。我得考虑可操作性。

我脸上那样幸福、美好地&ldo;笑&rdo;着,只有生活在一个自由、幸福、美好的天堂般的世界的孩子才可能的那样&ldo;笑&rdo;着,内心挤得心脏快爆裂,甚至于已经爆裂了的复杂而激烈、极端的东西却无法言表。

我无法原谅自己,无法饶恕自己。我这一生已经毁了。虽然我还说不清一生毁了具体是什么样的,但我知道我这一生已经毁了,就因为今天的一场小小的考试。而这事情本来是可以不发生的,至少在&ldo;我们的世界&rdo;里的人们,也就是除我一个人以外的所有人,都会说这事情本来是不会发生的,更没有理由让它发生,它的发生充其量只是一种可能性罢了,全是我自己把这种可能性变成了必然!

为什么要沉到那种阴森、幽冥、寒冷的深处,动用那种&ldo;能力&rdo;,让我考座上那条板凳消失于虚无,还让我那个小背兜代替了这条板凳;为什么一定要如此有意识有目的地入场钟响了、所有的考生都已经入场噤若寒蝉地坐好了才去上厕所,上完了厕所进考室还要故意跑错考室,就是刚站到座位前入场结束钟就敲响了也是用那种&ldo;能力&rdo;有意识有目的地做到的;我在考试中纵然在不到半小时内就答完了所有题,还题题正确,但我为什么不像&ldo;我们的世界&rdo;里的好孩子、好学生一样诚惶诚恐、战战兢兢地反复检查,在草稿纸上写满运算,甚至于还让草稿纸不够用了,找老师要,要来的也在上面写满表明我在怎样诚惶诚恐、战战兢兢地思考、计算,我是何等地敬畏这些题、敬畏老师们的东西、敬畏老师们,有如敬畏天神,诚惶诚恐、战战兢兢地匍匐在它(他)们面前……

所有这些事情,这些总负责老师所说的&ldo;第一&rdo;和&ldo;唯一&rdo;的事情,我都知道它们发生了的后果,那必然的、神仙也给我也改不了的后果,提前就知道,一清二楚,知道这个后果就是把我一生毁了,通过一场小小的似乎在人的一生中不应该占有那么重要的位置的考试就毁了,我甚至是就因为知道结果是这样的,还知道老师们把我推向这个结果的所有那些过程、步骤、细节就是我今天经历的那样的,我才做那些事情的,才弄出那样精确、简直堪称完美的&ldo;第一&rdo;和&ldo;唯一&rdo;。既然我什么都知道,那为什么还要那样去做?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毁掉自己,毁掉自己的一生?为什么?为什么我就为了毁掉自己?为什么?

正如总负责老师那样准确地看到的,我在我们沟里已经完了。在我们沟里我是不会有未来的。我就寄希望于沟外的世界,希望那里的人们不会像我们沟里的人那样看我,因为那样一些理由把我看成坏蛋、疯子、人民和社会的敌人,正常地待我,正常地看我,正常地和我交往和交流,而我知道,我要走出我们沟,进入到外面的世界里,就是这个我今天来这里参加我平生第一次数学竞赛的三官公社中心校,是我必经的、绕不过的第一站,它也是我的第一个外面的世界,如果我不能顺利地通过这里,领不到它给我发的我可以向更远更大的外面的世界进发的通行证,我就被掐死于这里了,一辈子走不出我们沟了,得一辈子接受我们沟的人们了,包括接受他们对我那种种&ldo;教育&rdo;和&ldo;改造&rdo;了。

总负责老师今天可以那样对我,所有人都报以唯唯诺诺、点头称是,就因为他掌握着发给我这个通行证的权力。但是,我就这样把这个中心校变成我们沟的一种复制品了,叫它不可能善待我了,不仅将像我们沟的人们那样&ldo;教育&rdo;和&ldo;改造&rdo;我,还不可能发给我那个凭它才可能向更大更远的世界、在那儿在我才能立足和生存不在那儿我就连起码的立足和生存都不可能了的世界进发的通行证。我明明知道这一切,我也把自己一切的希望、一生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中心校了,可是,我为什么还要把它变成我们沟的一种复制品,变成我的第二个监狱和坟墓。

我回头往中心校的方向看去,虽然已经看不见中心校的什么了,它已经完掩盖在三官场和一座山拖得老长的山尾的后面了,但是,却看得见一种非现实的,也就是只有我才看得见、只不过是我的幻象的升腾于空中的&ldo;烟雾&rdo;,像是一种污秽恶浊的气体一般,从这个&ldo;烟雾&rdo;里我看到了中心校将如何毁掉我,毁掉我的一生。我很清楚,虽然少有人能够看到这类&ldo;烟雾&rdo;,能够看到这类&ldo;烟雾&rdo;的如果让他人知道自己能够看到这类&ldo;烟雾&rdo;,多半会被他人视为疯子,但是,从这种&ldo;烟雾&rdo;里看见的未来的预兆,那是一切都阻止不了它们变成我们一般所说的现实的。

我感到我不能回到家里去了,不仅不能回到家里去,回到那个我每时每刻都不想再看到它和面对它的家里去,还不能到这世界上的任何地方去,这世界任何地方也没有我的地方。脑子里想着这些,心里堵着这些,我下意识地走进一块麦地,向麦地外的那个悬崖走去。照爹的描述,这回家的一路上都是悬崖,稍不留神就会掉下去粉骨碎身。但实际上,这一路上都没有悬崖,就这儿有一处,还得穿过一整块大麦地才能到达那里。但是,我离悬崖都还有几步路,悬崖对面山脚下的一户人家的户主,是个中年妇女,手里还拿着一个竹筢子,不知她是从哪里看出了我往悬崖处走去有那种动机,着急得跟啥一样在那里跳着喊,喊娃儿娃儿可不能乱来不能乱来,快回去回家去,爹妈在家里等你,云云。

她的叫喊让我惊醒了。其实,我也并没有真去跳悬崖的动机,我只是看到跳悬崖是我唯一的出路而已。不过,真正让我惊醒的还并不是这位中年妇女,而是我背后的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当然,这声怒吼只是我的幻觉。正确的解释应该是,中年妇女的叫喊提示或触发了我心中的一种什么,我的心中发出一声怒吼,我听到的实际应该是我内心发出的。听到这声怒吼,我就义无反顾地转身走出了麦地,走到了大路上,向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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