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爷爷道:“这是你家的东西?”
沈阅微摇头:“不,就是戚家的。夏深,把灵轮给我。”
戚夏深将灵轮解下来,匣子正面有一块凹下去的圆形痕迹,中间有方形的凸起,恰好就是灵轮的大小和形状。
沈阅微将灵轮放入凹槽,戚夏深听见很小的咔哒声,匣子开了。
戚爷爷露出震惊:这盒子从传到他手里,他就试图打开过,但从来没有成功。要不是盒子上确实有缝隙,而且也没那么重,他几乎都要怀疑这就是个木头块了。
没想到居然真的能打开,戚爷爷惊奇地探头望过去,盒子里面是一摞纸,看得出是压平整后整齐收入其中,放纸的人应该很爱护这些东西,纸张虽然泛黄,但保存完好,字迹也都很清楚。
戚夏深好奇地取出来,沈阅微却轻轻压住他的手,摇头:“先别看。”
他知道这些纸上写了什么。
戚夏深愣了愣,顺从地松开手。
戚爷爷左右看看,不知道大孙子跟朋友打什么哑谜,于是大度道:“你们俩带回屋里玩吧,我带白白出去遛弯,夏夏记得把碗筷洗了啊。”
戚夏深:“……哦好。”
他目送老人溜着猫出去,然后迅速关上门,拿起纸张在沈阅微面前晃了晃:“现在能看了吗?”
沈阅微压着他坐下来,“嗯,其实也没什么,都是一些练字的字帖。”
如他所言,这么厚的一沓几乎都是练笔的字帖,上面的字迹越看越眼熟,直到翻到后几页,戚夏深愣住了:这上面竟然是沈阅微的字迹!
这是沈阅微练过的?
字帖后面还有几封信,戚夏深还没来得及看,耳边听到清脆的机括声,低头一看。
沈阅微在匣子里按了不知道哪个地方,底下的暗格打开,里面放着一块长命锁,金镶玉的长命锁下面压着一张泛黄的信笺。
戚夏深先拿起了长命锁,正面是精美的花纹,背后刻着两个字——
“薛白?!
第52章暴躁夏哥
同名同姓?还是说……就是薛白?
沈阅微和薛白认识?那为什么第一面要装作素不相识?
戚夏深攥着长命锁,这么个小东西瞬间扰乱了他的心绪,掌心那点凉意很快顺着皮肤爬上来,冷飕飕往心口吹着凉风。心冷得发抖,脑子里却像是灌进了岩浆,一股脑淹没了理智。
他木木站着,浑浑噩噩冒出杂乱的念头:这算什么呢?
他无意探知沈阅微那段不愿与人言说的往事,谁没个说不出口的苦衷?但他此刻看着这块长命锁,仿佛无知无觉间落入了铺好的大网中。他那么疼爱的薛白,又刻意瞒了他什么?他所拥有的那些情意,有多少是真的?
沈阅微握住他的手,担忧道:“夏深?”
戚夏深蓦地甩开他的手,仓促后退几步,“我,我有点不舒服……先——”
他低下头,看着环住他腰的手。
沈阅微从身后抱住他,一手与他手指交扣,安抚地轻轻摩挲着他的指尖:“薛白那个傻孩子,成日里惦记的除了一个你,就剩下吃喝玩。你一手养了他三年多,你看他像是能瞒得住事的性子吗?他自己恐怕都不记得自己是谁,循着执念才找到你的。”
对,对,薛白是个傻白甜来着。
戚夏深烫到失去思考能力的大脑终于从死机的状态里恢复过来,愣愣地点头。
沈阅微软软道:“我不是要瞒着你,实在是我昏睡得太早了,也不清楚你当时布下了什么样的局,生怕哪句话不对劲坏了你的事情。其实我醒过来发现云华不记得你的时候就知道不对劲了,只是我自己就是个变数,一直没敢开口,直到刚开发现你留下的是这个匣子,我就猜你应当是算到我了。”
察觉怀中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沈阅微牵着戚夏深的手在藤椅上坐下,环抱着戚夏深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一下一下地轻拍着他的背,“让我想想从什么时候开始说……”
戚夏深听着他规律有力的心跳,终于意识到他们两个现在是个怎么样的姿势了——他被沈阅微整个抱在怀里,哄睡似的一下下拍着背。
夏哥自打母亲离世后就没被人这么哄过了,仿佛在沈阅微眼里,他还是个做噩梦都会哭的孩子。
戚夏深尴尬了几秒,最后还是决定装死,从脖颈一路红到了耳朵,自暴自弃地埋在沈阅微胸口,不吭声。
“那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你那时候比现在稍微年长一点,二十五。我初来世间时就见了你,那时候人间已经和我印象中完全不一样了,你心肠软,就将我领回去了。你那时候与薛白的母亲薛九韵是极好的朋友,后来薛九韵身陨道消,将她的独子薛白托付给你。薛白那时候真小啊,眼睛都睁不开,还不愿意喝羊奶,你晚上哄他哄得头都疼……”
戚夏深默默想:薛白现在也挺闹的。
沈阅微弯了弯眼睛,神色间的笑意却渐渐淡了:“后来出了点事情,灵门损坏,我的心甲碎了,陪你不过几年就实在撑不住,回到灵轮中陷入沉睡。墓鸦九部仍旧听从你的指令镇守各地,云华陪在你身边……”
他忽然停住了,言语间有一段过往含糊其辞一带而过,戚夏深抬头,猜到那所谓的“一点事情”绝不是什么不足挂齿的小事。否则怎么能让一个真神沦落到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