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哥哥每年探家的日子里,他才是安宁的、温良的、本分的。
判若两人。甚至不出门,整日呆在家里,变着样给哥哥做好吃的。
并且预先警告他的兄弟伙,在那些日子里,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许登门去
找他。邻居们惧怕他,谁也不愿多事向他的哥哥讲他什么。
有一年哥哥回家探亲,他却被押在监狱里。
哥哥带着母亲的骨灰盒去探监。
隔着铁栏,哥哥给他跪下了,举着母亲的骨灰盒,盯着他,对他说:&ldo;咱们
老郭家,在城市里的人,只有你一个了。谁提到了你,就是提到了咱们老郭家。
难道父亲给咱们家造成的耻辱你还嫌不够吗?你今天对着我,也对着死去的母亲
发誓,出狱后要改邪归正!否则,我以后永远不再回到城市里来了……&rdo;
望着哥哥,他耳边仿佛又听到了木梆声,又听到了纺车转动的嗡嗡声……
跪着的哥哥,脸上没有苦口婆心的表情,没有哀哀劝导的神情,没有乞求,
没有愤怒,没有悲伤。甚至,也没有希望。任何一种表情都没有,一张&ldo;空白&rdo;
的脸。
他完全看得出来,哥哥心里是有准备不再回到这座城市里来了。
一阵痉挛滚过他的心头。
他说:&ldo;我什么誓也不发,你两年后再回来一次吧!……&rdo;
出狱后,他跟兄弟们绝交了。他放弃了一方&ldo;首领&rdo;的地位。
他知道为此他将可能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许是以生命为代价,偿还那些
结下的仇恨。他将手杖剁为三截,烧了。他受到了数次报复。每一次都被打得很
惨,身上处处是伤。有次被一刀捅进腹部,切断了小肠。路人将他送进医院,他
这条命才活了下来……
这个昔日可怕的报复者,在被冷酷无情甚而欲置之死地的报复中,重新赎回
了他自己。
今天,他又要实行报复了。
他终于停止磨那把尖刀,用手指拭了拭刀锋,自信它可以毫不费力地捅人人
身体的任何部位,才插入刀鞘,别在腰间。之后,他坐在沙发上抽烟。边抽,边